“姑母,不是我不肯做,而是做不了。”
长睫轻颤,商晚垂眸,压下眼底的冷静克制:
“与虎谋皮,无异于送死。侄女不想让姑母,让整个王府,陪葬。”
重重地将头磕下去,沉闷的一声惊吓到太后。
她慌乱蹲下身子,一把将跪在自己面前的侄女拉进怀里。
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关系到的,早就不是她一人的生死,而是整个家族的存亡。
若不是为此,她又怎会强忍仇恨伤痛将自己禁锢在这小小的仁和宫。
眼底交杂着痛惜和愁苦,太后颤抖的手小心碰了碰自家侄女脸颊和额头的上,悔恨不已。
“我不疼的姑母。”
蹭了蹭老人的手心,商晚仰头:
“姑母,是不是骠骑将军来找了您?”
与虎谋皮,指的可不仅是身为帝王的沈晏清。
太后疲惫地靠在软榻上,点了点头。
“姑母,骠骑将军野心勃勃,利欲熏心,表面同父亲交好,却不乏有利用之心。”
商晚顿了顿,及时压下眼神的凉薄:
“新帝登基,明哲保身已是万幸,万不可再引火烧身。”
太后抬头,看着一身宫装的小侄女,压下眼底慢腾腾爬上的算计,抬眸又是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到底,我的晚晚也长大了。”
不再提下毒一事,商晚又陪着太后说了许久的贴心话,直到长辈耐不住疲乏睡了过去,商晚才慢腾腾地从仁和宫出来。
原主想要护住王府平安,最关键的,就是要先改变王府这些人的想法。
不过太后这态度,倒有几分耐人寻味……
指头摩挲着手心里小盒子精美细致的纹路,商晚将东西递给了春秋:
“带回去埋在院子里。”
这东西,随意处理了恐怕才最是容易留下把柄。
傍晚。
“奴婢参见陛下!”
听到春秋刻意拔高了的声音,百无聊赖看画本子的商晚愣了一下。
碎片竟然会主动来找她?
布置算得上简陋的宫殿,鸦黑色的衣角掠过,帝王抬脚走进。
软绵绵躺在软榻上被惊扰到的小姑娘正在慌乱穿鞋。
视野里出现一双黑色长靴,衣角的紫金龙纹象征着帝王尊贵的身份。
来不及穿好鞋的小姑娘鼓了鼓腮帮子,索性赤着脚福身向帝王行礼。
下移的嘴角轻易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走那么快干嘛,害得人家鞋子都没穿好,还出了那么大的丑。」
嘟哝嘟哝的心声,冒着娇气的小泡泡。
沈晏清垂眸瞥了一眼小贵妃白色的长袜,圆润小巧的脚趾弧度,皱眉抬手拎着后领将人拎回了软榻上。
不明所以就双脚离地的小姑娘瞪圆了小眼睛。
「坏人!」
果真是娇气得不行。
帝王扶了扶额,冷淡的眸光被小姑娘脸上的红痕吸引,眉心下意识地皱起,指腹碰到了脸颊清晰的红痕:
“这是怎么了?”
察觉到小贵妃后退的动作,沈晏清掀了掀眼皮,眼底露出几分冰冷,贴着脸颊指腹用了几分力。
本就明显的红痕又多了手指印。
「疼!坏人!松手!」
瞪圆了眼睛的小贵妃咬紧唇瓣,宁肯在心里骂他,也不想开口。
倒像是先开口她就势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