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大乌攻入新洲?”
天正殿里,鸦雀无声,只有元贞帝站在龙案后,指着台阶下咆哮,内阁大臣,六部尚书及文武百官尽皆默然不语。
安远候楚金良弓着身子,见皇帝暴怒,身子弓成了九十度,算是给出了答案。
“你们为何此时才来奏报?一群饭桶,朕要你们何用?”元贞帝暴怒,将奏报砸在了安远候的天灵盖上。
内阁首辅钱青书眯着眼,心里冷笑,您都二十天没上朝了,对内阁的急报置之不理。
安远候楚金良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侧头瞥了一眼站在文官之首的钱青书。
果然,元贞帝的视线被成功转移,就听皇帝陛下冷声问道:“钱青书,内阁都在做什么?”
钱青书又瞥了眼太子,元贞帝冷厉的脸上居然罕见地露出一丝冷笑,扭头看向左侧太子。
“太子,还是你来说吧?”
太子俯首道:“此事,儿臣必会查实,对误国误民之徒必定施以重刑。”
元贞帝又问:“大乌入侵,你可知对方兵力多少?何人领兵?从哪里进攻?”
太子支支吾吾地道:“这个,儿臣会查清楚,给父皇一个交代。”
元贞帝冷笑一声,带着半分悲凉,他又看向右侧笔直站立的楚王,眯着眼问道:“振义,你有何见解啊?”
楚王出列,躬身一礼,回道:“回禀父皇,大乌兵力十五万,出佛陀谷,进西河口,侵入我新洲境内,统兵者大乌南院大王乌都而赤。”
太子侧脸,瞥了一眼楚王,又回头看了一眼钱青书,眼角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元贞帝仍然眯着眼,点了点头继续问:“西三洲守将何人?”
楚王回禀:“韩当,也是我大皖一元名将,经历大小十几战,未尝败绩。”
元贞帝再次嗯了一声,缓缓坐下,眼神暗淡,无悲无喜,良久,说了句:“内阁拟个方案,日落前呈到天元殿。”
随后,这位帝王身影有些摇晃地离开大殿,走入屏风后。
这一突然的举动让群臣愕然,国难当头,怎能如此草率?原本势如水火的太子与楚王都不禁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不解。
大殿内出现了短暂的平静,朝堂诸公相互对视,面露茫然,首辅钱青书眯着眼,立在那里,若有所思。
又过片刻,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众人定睛望去,只见礼部尚书左隐脱下官帽,拎在手中,指着屏风骂道:“修道,修个什么道?亡国之道?”
这一骂如同平地惊雷,诸公骇然,左隐继续大骂元贞帝:“你修的是什么道?可对得起大皖先祖?君昏臣庸,老夫不愿与你等同殿为臣,这官,不做也罢!”
啪的一声,左隐将官帽摔在地上,解去蟒袍,转身大笑离去,不久后,一阵嚎啕大哭传来。
朝堂诸公罕见地没有出声呵斥,就连两位王爷也未出一言,只是脸色铁青地看着殿外,目送那苍老的身影远去。
良久,太子道:“钱首辅召集群臣议事吧,我与皇弟便不参与了,事后通传一声即可。”
钱青书拱手,目送两位王爷远去,叹了句:“国有危难,方思良臣,何其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