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玲珑楼阁最大的客厅里,硝烟弥漫,杀气冲天,师徒四人各据一方,神情专注,满面肃然,摸牌洗牌如行云流水,轻松写意,来去自如。当下唐三藏冷汗涔涔,畏畏缩缩地拍出一张牌,下家的八戒见了顿时眼冒金光,大喝道:“嘿嘿,就等你这张哩,清一色胡了,师父,这可是四十八番啊,给钱给钱。”
唐三藏目瞪口呆,不由得大声惨叫,吐血不止,一向号称赌技如神的大法师万万没想到,才隔了短短半个月时间,几个徒弟进步神速,让手感颇有些生疏的他连连放炮,不禁败军千亩,惨不忍睹。三藏汗然想起被悟空几个誉为神乎其神的沙悟净,心中无比震惊,我靠,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当时被称为散财童子的沙悟净竟有如此长进,实在太不可思议,这或许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吧。
是夜,霉运当头的圣僧唐三藏遭遇了出道以来最大的惨败,徒弟们手上全面开花,杀得师父丢盔卸甲,败军千亩,所有的大牌几乎在一夜间全部出现,并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吮吸着唐三藏日渐羞涩的腰包,让大法师不得不质疑徒弟们的手气,是否来源于另一种作弊手段,却始终看不出端倪。
当夜,让高秀宁久久怀念的那般惨叫声,不禁响彻通夜,在空旷的玲珑楼阁里激荡不已,让熟睡中的文天枢屡屡从睡梦中惊醒,心中颇为不安,怀疑这表面上温文尔雅的师父,是否患有某种疾病,是以在午夜时分这般惨叫。
败绩惨不忍睹,唐三藏颓然地趴在马背上,念叨着赌博害人。这时候大法师猛地想起悟净似乎还欠他几十两银子的赌债,登时喜出望外,不顾自己身为师父的颜面,眯着眼睛贱笑道:“悟净,听说你小子最近手气挺旺,暴赢了不少银子,你看为师手头也不怎么宽裕,是不是把你欠我的三十两银子还给我啊?”
沙悟净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羞涩道:“师父,当日俺老沙真是没钱还,不是您说三藏军团不养闲人的吗,自己的事自己做,所以俺老沙要想还钱的话,就得给大家洗衣服,这按一两银子洗一件的价钱,到今天为止,俺老沙的债怕早就还清了。”
话一出口,大法师汗然不已,抬头看看牵马绳的孙悟空,询问是否真有此事。猴子满脸沉痛地回望师父,颓然地点了点头,看来也没少吃悟净的暗亏。师徒两人一致敲定,悟净貌似越来越聪明了,当真是喜忧参半。没钱可还,唐三藏拍着干瘪的口袋,哀叹不已,唉,这年头傻冒越来越少,生意就越发地难做了。
此时正值惊蛰时分,大地回春,这般嵯峨的大山,巍巍峻岭,削削尖峰,说不尽地绿意盎然:湾环深涧之下,鱼虾浅底游,鸳鸯交头戏;孤峻陡崖上面,虎啸兔走急,鹿鸣狐跳鸟纷飞。往上看,峦头突兀透青宵,山高蔽日遮星斗;回眼望,壑下深沉邻碧落,草径迷漫马难行。在高处,似梯似凳;往低处,如壑如坑。如此古怪巅峰岭,连尖削壁崖,当真是陡峭婉转,难于上青天。
看着这般光景,唐三藏心中戚戚,如此险山峻岭实在是绝少人家,更难有强盗剪径,看来老子还得多过一段穷日子,怎一个惨字了得?
正想间,大法师猛地瞥见身后默默赶路的文天枢,此刻已落下老大的一段距离。三藏正要回身招呼,甫然看到天枢的脸色,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那出生碧落的大美女,早已气喘吁吁,绵步纤纤,瞧那俏脸惨白的样儿,好似再往前一步便会倒地身亡一般。但大美女依然倔强地甩开好心过来搀扶的沙悟净,咬着牙坚持追赶远处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