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慢慢睁开双眼,感到心神疲惫,没有刚醒来的精神头,反而像整日没睡,拿手使劲揉揉发酸的眼睛,这才意识到浑身酸痛无力。
“初次集中意识捕捉灵气,这会让你们心神疲惫不堪,灵气初次入体会有些许排斥感,以后慢慢适应就好了,不过你们自己也要掌握好一个度,过犹不及就会反噬。”
穆鸿风一直在旁边静守,看她醒来后的不适感,给讲解了一二。
“哦,这样啊。”
崔英眯着眼看向小景那边,依旧盘腿而坐还没睁眼,“师父,小景还在打坐,我呢?还要继续吗?”
穆鸿风感叹一声,刚才的话是白说了,干脆与她换个说法,“你一顿能吃三天的饭量吗?”
少女眨巴几下眼眸,原因累的缘故,眨眼都有些费力,显得更呆傻,说道:“也不是不行。”
穆鸿风被她说的话噎到了,然后说道:“若是五天的饭量?”
少女这次直接摇头了,“不行,会被撑死的。”
“你当下就是吃饱了出来撒欢,小景人斯文,没你吃饭快,这会儿还正在吃呢,等吃饱了也就睁开眼了。”
“哦,这样啊,吃饭是大事儿,这个不能打搅了。师父,我好累啊,我要睡觉了!”
“行了,有了今晚的基础,明天再教别的,睡吧。”
崔英打个大大呵欠,直接后仰摊在床铺上睡去了。
穆鸿风不见离开,背手而立看向少年,心中盘算着还要多久才能出来。
许久之后依然没动静。
“还是不够。”
一句话,说给两个人,两个意思。
此时此刻,只有穆鸿风全然明白。
早上被喊醒的陈景和崔英,少见的想睡个回笼觉,可见昨晚耗费了不少心力。
陈景看向窗外,董爷爷已经做好早饭了,这是已经睡的够久了啊,强打精神爬起来,这才把困意赶走。
就着咸菜喝着粥,也不能让崔英那张嘴消停,问到陈景昨晚什么时候睁开眼的,少年对她的心思一清二楚,敷衍道:“就是你睡着以后的事情,也就一刻钟的功夫。”
少女得瑟起来,“小景啊,一刻钟哦,虽说不长,可也是整整一刻钟哦,要继续努力啊!”
穆鸿风以筷敲碗,“吃饭,吃完就去站桩打拳去!”
话说给两人听,却盯着崔英。
崔英看出师父好像不太高兴,按照以往的教训,可能不会有好事儿,把碗里剩下的粥一口喝光,赶忙又盛满,吃饱喝足万事不忧。
同在饭桌的董川海看出老友忧虑,昨晚的事已经说开了,远不是两个小家伙认为的短短一刻钟,超过一个时辰。
为了不打击小景,作为师父的穆鸿风只得哄骗两人,这样做只能是暂时的,修行路上讲究一步慢,步步慢,前期还能靠勤奋补拙,这也只能是追赶,后边想要超越,难上加难。
没个好法子之前让小景知道了,年轻气盛的谁能受得了,再加上崔丫那张贱鸭子嘴,一张一合毒害别人,光是想象那场景,让人只想揍她。
听穆鸿风说了些事情算是解了一些心结烦恼,如今已经在他们体内“安家落户”的菱晶,以后给予他们的帮助大小高低不同,三境之前,小景多半会是先抑后扬,崔英则很可能是只仰不抑,顶多平缓,当然也与她性格有关了,至于三境以后,就看他们有没有悟性、有没有奇遇了。
饭后站桩打拳一板一眼,趁着打拳的空档,崔英问陈景去不去兆安城里玩,少年一口回绝了她,再递出几拳后又说下午去看看。
主要是陈景放心不下小文,上次打架,自己故意使眼色,动手的时候,还违心的踢了小文一脚,想要演戏一番,剔除小文与自己相识的嫌疑,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旁边两个长辈对他们的“低声密语”充耳不闻。
两位心里始终不得劲,天底下当师父和做师傅的,哪有希望弟子好逸恶劳的?这不就搁自己身上了,让人有着说不出的憋屈感。
崔英用了个蹩脚理由打声招呼就要走了,穆鸿风沉着脸告诉她,要是敢在城里借钱或赊账买东西,就亲自打断她狗腿。
扔过一粒碎银子给她,崔英看着比指甲盖儿还小的碎银,拉起苦脸,这让她游玩的兴致瞬间跌入谷底,这么点儿钱,只能去地摊装大爷。
为难之际,崔英转头回屋里去,还是要找小景帮忙才行。
陈景翻开自己枕头,从四五颗碎银里面挑了个最小的给她。
崔英失神的看看自己手上的,再指指剩下的那几颗,不等她伸手去拿,陈景把枕头重新盖上了。
“上次借的,还有上上次借的,还有更早之前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利息我就免了,你趁早还完了事。”
崔英一个屁股蹲坐到他旁边,直接把他抱住喊冤枉,“小景啊,你不想想看,我这才刚回来,哪儿来的钱还你?师父每次都给我可怜的那么点儿,别说还钱了,我自己都不够花,宽限我几天呗,等我……”
陈景钳住她不老实的手,差点儿就摸进枕头下面了,崔英只得冲他干笑两声以示歉意。
崔英眼巴巴瞅着他直接把剩下的碎银子放进怀里贴身保管,这是彻底无望了。
陈景这次不打算通融了,拍掉肩膀上的手,“赶紧还钱,要不然没有下次借钱的机会了。”
“下次,下次一定还,这次你再给我点儿好不好,再给一粒最小的就好了。”崔英可怜巴巴道。
“那这次。”陈景掰开她握住银子的手说道:“就干脆还债吧。”
崔英赶忙抢回银子,“这次就这样了。一点儿都不够兄弟,不过你放心,在城里如果有好玩的东西,我钱也够的话,我就帮你也带一份儿回来,怎么样,我够兄弟吧。”
少年轰蚊蝇一般冲她连连摆手。
崔英也不恼,嘎嘎大笑两声拉开屋门离去。
少女没心没肺惯了,可真不代表就没丁点良心,这点儿钱在省吃俭用的农家眼里,早就超出零花钱太多。
反正不敢去喝花酒,嘴上抓挠贪吃了就买些零嘴,只是碎嘴的毛病让崔英希冀着讨要更多,当然师父那里是不敢去了,只得求小景大方些。
没走出几步路,陈景推开窗户,把一张面皮丢给她,“你的事应该已经传开了,认识你的有不少,想认识你的更多,不想惹麻烦就戴上,再不济,闯祸了别让师父知道是你做的。”
少崔英从善如流戴上那张面皮,与上次那张长着络腮胡的不同,这张面白无须,不过,说话时依旧生硬。
“还是自家兄弟体贴啊。”说完还想和窗口少年亲热一番。
陈景看到她戴的面皮歪斜,说话恶心人,没等她走过来马上落下窗户。
叹息一声,少女狠狠捋一捋头发,只得去城里找回一些自信。
兆安城城玩的野、玩的大,但说起白天的正当生意,还是得看南城,这里的小买卖,如说书,皮影台子,推车小吃之类的,这些在北城是活不下去的,进了北城就有帮派收钱,换个巷子又冒出个帮派来收钱,这谁受得了。
小本儿生意而已,多出来一点儿钱够干嘛,日积月累,积少成多方能成事,还没赚钱呢就一层层扒皮,所以在北城几乎很难看到这些小本买卖。
再者,北城的那些大老粗瞧不上,也没那个观赏的情操。
瞧不上是自然是因为都是小生意,北城地界做生意,原本说不上寸土寸金,却被帮派争斗地盘紧缩,逼出了个寸土尺金,如此下来,北城更本没有小本买卖的容身之地。
舞刀弄枪的没那个闲心去玩那些小玩意儿,真有空闲,有钱了,喝花酒才是帮派成员“正途”。
所以,北城就没有卖艺人,只有南城平易近人的大小老爷才能养活他们,了不起被税吏催收些许小钱,南城的大多街道就可以逛着喊卖了。
既然是进北城了,崔英就直接走的南门,听小景说如今南北城之间已经彻底封堵了,看样子至少一段时日内没有开通的苗头,要不然自己还能从北城抄近路。
至于东城门,果不其然还是封闭的,老样子依旧有人站哨,远远看到有人就瞟上一眼,发现不是来东门就继续打盹,栓上两条看家狗都比他们强,狗还能叫唤两声。
糖炒栗子,苞米花,一手握住俩卷起的荷叶,小贩可用不起油纸,城外浅水的荷花池子直接摘取,另一只手提着竹杯香饮子,吃喝都有了,走路越发豪气起来。
迈着王八步走向演皮影戏的小车,碰到路过的小孩盯着手头吃食,眼高于顶的“哼”上一声,顺带挺挺腰,极不要脸,被当场气哭小孩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