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动也不能动了?”
“我错了不成嘛,怪我不好,我这人脾气古怪……”
“你起不起来,不起来我接着踩了啊!”
“呦,真蔫了。”
“可惜,可惜啊,你我相处两年有余,说是情同手足毫不过分,今日一时不慎,你竟然老眼昏花钻入我脚底板下边乘凉,那能是好去处么?找死啊!”
“罢了,且安心去吧,我会照料你身后事的。”
“呦,这金蝠骸骨异常珍贵,可不能放置不管,大大的浪费,拿来泡酒应该不错。”
霍邱文心满意足拍下酒葫芦,“都不用看黄历,今日今时,必然吉日良辰!”
青年晃荡步伐往前走去,美美喝上一口酒水,苦着脸敲下酒葫芦,“我说兄弟,可不能陷害我啊,咋这么难喝,你屎尿出来了?”
陈景在集市没有胡乱晃荡,去了两家丹药铺,存了占便宜的心思,专挑人多时候进去,凑近正在砍价的买卖双方,若是正好有自己中意的丹药,他也好蹭个便宜价。
想的挺美。
真有砍价下来,两方都觉得挺合适的,等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陈景也没能得便宜出手。
买家离店了,他也跟着离开。
唯实手头不宽裕,神仙钱供不起他挥霍。
延寿仙丹,一瓶六颗,一年用完,十枚雪钱。
驻颜神丹,一瓶三颗,驻颜三年,二十枚雪钱。
若想保持功效,过后还得接着买。
陈景无比丧气,口中不由自主念叨一句崔妞口头禅,“我滴个乖乖。寻常老百姓一辈子的花用,搁在世家和宗门上,就和几个零碎钱一样。”
算了,去杂货铺看看吧,也就那种地方不会让他感到拘谨,出手也能阔绰一些。
“大爷的,怎么朝着崔妞那条混账路上奔了?”陈景抱怨一句,去找杂货铺子。
兜转一大圈下来,选中集市最外围处,一间不起眼的杂货铺子,很是挑挑拣拣一番,年轻人如此小器,不免惹人白眼相加。
“小伙子,差不多得了,乌烟瘴气,你搁这儿盗墓呢?再耗力气也翻不出宝贝来。”
陈景看去在躺椅上潇洒的掌柜,捧着手里“宝贝”,不过是一些老旧的舆图或地理山河志,上边灰尘厚厚一层,还有两本史册,皆是封皮破损厉害,插页有缺失。
来到掌柜边上说道:“这不是穷闹的嘛,只能来这儿可劲翻找,没能找到也是心安理得,万一老天有眼青睐于我,那可就赚大了。”
掌柜微微抬头看看小伙子手里物件,撇撇嘴道:“就这?白送给你,你能挣一枚雨钱不?”
陈景笑道:“若是白送,我就当这些值个雨钱。”
掌柜呵呵笑道:“后生可畏,你有做买卖行当的二皮脸。不过夸归夸,东西可不能白送你。”
这次陈景苦笑起来,怎么听,二皮脸都不像是夸人,“掌柜,给个折扣呗,都是旧物件,不晓得放多少年了,你看这虫眼,这里两个洞眼是老鼠咬的吧,还有这边,霉了太久,摸两下就碎……”
掌柜摆手道:“行了,行了,小伙子,你是真舍得脸面和我捣浆糊,这些烂大街的招数我能不晓得?我这儿门儿清!我就是不明白,你这模样,家里不可能是那种揭不开锅的,来我这杂货铺子也就罢了,砍价砍得喋喋不休,都是小本买卖,能砍几个钱,我都替你心累。”
陈景尴尬道:“那掌柜给个便宜价,早早走了,不惹你心烦。”
掌柜再瞅一眼小伙子手里东西,窝火道:“雨钱都不值一枚,千万别拿银子出来,我嫌丢人,你身上有金锭没,随便拿出两块来,远方亲戚家孩子就要百日,我好融成元宝送去,讨个喜庆。”
陈景晓得这边物价没有便宜那回事,手里的东西根本不值钱,不过在这玉京城,千值万值说不上,物美价廉却是真的。
痛快给过钱,陈景心里偷着乐,没能捡宝,实惠一些也不错。
拐角走进巷子,走至半路,与一个站在路旁的人擦肩而过。
“呦,盗墓挖到宝,这就要走了?”
陈景回头看去,这人身着杏黄长袍,裸露胸膛,面容又极为粗犷,以至于让人看去一眼,便生出这人一身俗气。
眼见是生人面孔,兴许看到自己刚才在杂货铺举动,陈景不在意被外人嘲笑两句,客气拱手,就要离开。
“来我们玉京城要饭,你可真会选地方。”
陈景怔住片刻,抬脚继续向集市里面走去。
“吼!”
陈景听到怪异嗓音,没等回头,又听到破风声响,脚尖踩地,侧身弹了出去。
再回首时,看到一头近乎等人高的“活物”铜狮,仰头咆哮一声,踱步回到那人身前。
“无话可说,忍气吞声就能走了?”
那人指向自己道:“当我沈珂耳聋目盲?”
陈景起身道:“无话可说,忍气吞声还不够,你待怎样?”
沈珂走近铜狮一侧,一手拍其头顶,铜狮灵性磨蹭他的手心,“你这人先前言谈举止皆是退让,可这会儿话里语气,全然不服。”
陈景看向左右,有路人过往,都是瞟上一眼匆匆而过,不晓得这人有无帮手,至于为何大打出手,陈景顾不得那么多,这种人如此张狂好斗,有理由说理由,没借口找借口。
望气打量一下,看不通透,这就麻烦了,不晓得是金丹还是元婴,亦或是境界更高?
“既然不服,过几招吧,你说呢?”
不等陈景言语,沈珂点头道:“就这么定了。”
一手拍在铜狮背上,一声闷响过后,铜狮咆哮,少说几千斤重的铜狮,动若脱兔,冲面而来。
陈景躲开两次挥爪,铜狮巨口张开,露出锋寒獠牙,一口咬下,传出声响有如打铁。
躲避几次之后,陈景握手成拳,一拳抵住铜狮挥爪,只是才抵住,立马送开退后。
手上竟然多出几个血洞。
先前见过铜狮几次扑杀,脚掌没看到有利爪,还以为铜狮只是个样子,空有力气,不晓得为何着了道。
巷中路人看到有人打斗,晓得此地不妙,一路跑离是非之地。
沈珂可惜道:“差点就能将你手心拔下来,再接再厉,下次走心就成了。”
铜狮跃起冲撞过来,咆哮出层层声浪,让陈景难以集中精力应对,想着就要取剑御敌时。
蓦地铜狮一个甩尾,陈景匆忙应对,护住受伤右手,左手硬挨,一下过后,手骨碎裂。
沈珂好奇道:“够果断。不然你胸骨得断上几根,心肺内府也不会落好。”
看到陈景拿出碎布缠绕伤口,沈珂好笑道:“真不愧是野修,丹药都不舍得用。没事儿,这会儿我占上风,随便你折腾,我等着就是了。”
对面男子包扎好伤口,一柄长剑出现手中。
沈珂点点头,“我就说么,怎的有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原来是个剑客。不过你也真够可怜的,一开始没有持剑出手,这会儿两只手都受伤不轻,你还能使出几分本事?想硬挺着争最后一口气?”
陈景剑锋一抹,看向那人。
沈珂笑道:“怎么,你该不会蠢到用江湖招式,来对付仙家术法?你要真是这样,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啊,临死之前,千万别喊着冤枉。”
陈景冷漠道:“你太自大了。”
沈珂问道:“何以教我?”
陈景吐纳逐渐平稳,手臂缓缓曲直,剑尖指向对面那人。
沈珂对这位剑客举动一清二楚,这等慢慢腾腾举剑前伸,着实让他迷惑,嘲笑道:“恕我孤陋寡闻,你这……”
“嗡”的一声,剑吟入微。
陈景持剑瞬间越过铜狮,剑尖突进,距离那人只余一尺。
一点寒芒透过沈珂双眼,直入心间,让他心中霎时迸出两个念头。
这剑,凶险!
这人,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