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来人往,一目了然,多数是妖族化形,发色、手脚、眼瞳,甚至有些化形的妖族仍旧留有兽尾。
两人面具和头盔是在商水国云水渡口买的,本意是为了遮掩一下人族气息,陈景老早听说西蛮妖族对人族不是如何友好,路遇相逢有暴起行凶的危险,买来也好有备无患,到了临涛城才晓得这里与传闻出入极大。
路上碰见妖族,顶多看你两眼,第一眼辨别是否妖族,第二眼则是探究修为。若拿眼神顶撞回去,估计对面先败下阵来,崔妞这几天试过许多次了,屡试不爽。
陈景想了又想,估摸西蛮这边,与外洲人族对待妖族差不多,至少在大城里面,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只要不主动惹出事端,没人稀罕你,也没人愿意主动接近搭理。
摊开羊皮舆图,就着觅风楼打探来的消息,陈景推算出一番孟栖下落,不过到底只是猜测,仙人境修士,哪里都能去得,还跑得飞快,日行万里都是小瞧他们。
跨海而出,劈风斩浪,好不潇洒。
这就难坏了陈景和崔英,刚会御空就去追仙人境,和两条腿追千里马差不多,光是想想就头疼。
“荒蜃沙漠,云渡湖,凌云王朝。”
陈景在舆图上划出一道虚线,不太肯定道:“他这会儿大概还留在西蛮北面。”
收起舆图,陈景边走边说道:“早知如此,那年就该和他要个传信方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这可苦了咱俩。”
崔英摆弄头上牛角盔,不得不说,与自己“崔牛”绰号般配,显摆的拱拱脑壳,对小景道:“他不是说过要问剑那个孔明王嘛,咱要不找过去死等他?”
“等,是个法子,却是个笨法子。”
陈景说道:“三年过去了,不晓得他有无问剑过,估摸是没有,不然早就离开西蛮了,那年他就说起过。咱俩真要死等他,少则两三年,多则可能要等上五六年,你又不是慢性子,等的下去?”
崔英无可奈何道:“找又没个准,等又不愿意。你说咋办?”
陈景愁眉不展道:“容我想想。”
崔英懒得想这戏,不去掺和小景想法,这会儿路过一座溢出胭脂香的阁楼,崔英抬头看去二楼,一位美人依窗探出,酥胸半露,魅眼浅笑,伸出纤细葱指,冲着楼下路过的崔英勾勾手。
“啧啧啧,西蛮的姑娘,又奔又放,如此放得开,看来命里多水啊。”
陈景听她这么说,抬头看去一眼,嘲笑崔妞一句,“有钱你就去,我这回不拦着。”
崔英摸下玲珑袋,深感遗憾,看来不能解救美人于“水火”,只得在美人落寞转为嫌弃眼色下慢慢走远。
“在人生最落魄时,遇见我第八十个喜欢的姑娘,痛啊,太痛了,老天为何如此待我?”
“我给你出个主意。”
“你身上还有钱?有多少?”
“打今儿起,你每天从那边路过,天天都能遇到喜欢的姑娘。”
“什么馊主意,滚!”
今日临涛城外,停靠一艘跨海而来的巨舟渡船,船体之大,没在城内停靠,蛟龙入溪,鲸落鱼塘,不相符不匹配,也不方便。
船杆大旗招展,黑底印图,雄城流云图。
玉京城。
临涛城城主鸣谷带领一众妖族官员接待,一般人可没这个待遇,能让鸣谷这般兴师动众,渡船不简单,主持渡船的人,身份更不简单。
霍邱文出走玉京城行商,是带了“赎罪”心态,作为二庄祖的得意门生,本不用到处奔走,可惜他千算万算,没能算到当年游仙的出现,二庄祖待在玉皇殿也栽了跟头,他这个门下喽啰,也跟着倒霉。
权势仍在,声望大减之下,没了以往的嚣张气焰,收敛锋芒,越发趋向和光同尘。
与临涛城城主客套一番后,霍邱文应下晚上酒宴,拱手先行去往城内客栈,都是明白人,城头可不是好说话的地方,晚上养足精神头才好言语较量。
吵来吵去,挣些神仙钱是小,维持商路是中,堆高财运才是大。
二庄祖败给游仙,损去财运多寡不知,霍邱文曾经就此事问起过大庄祖,没能得到答案,不过大庄祖当时脸色难看,霍邱文也不傻,能让大庄祖肉疼,估摸少不了。
临涛城城主鸣谷让手下张罗晚上事宜,他与玉京城渡船下来一人,同行去往城内。
游煌阁阁主弘宜春身着大氅,玉冠长须,仙气飘渺,笑声爽朗道:“鸣谷莫要小看了霍邱文,能被二庄祖收做门人,定有不凡之处。”
鸣谷黑衣金纹,面有短须,头戴金冠,看去远处那队玉京城来客道:“钰金洲有二庄祖坐庄时,霍邱文大权在握,换了大庄祖坐庄,仍有霍邱文一席之地。仅凭这点,无论是被偏爱,还是靠本事,谁敢小瞧了他。”
弘宜春身为半个外人,不方便再多说,转而打量起城内,感慨万分道:“十年未归,日新月异,临涛城在你治理下,大不一样了。”
“哦,变好还是变坏?”
“自然是变好了。”
“本以为你会埋怨我畏首畏尾,城池都不敢扩建,胆小如鼠。”
“我晓得你夹在‘双王’中间,年年月月受那夹板气,可这西蛮,也就是你才能做这临涛城城主,换个过来,不出五年,不是倒向双王其中一方,就是撂挑子不干了。”
鸣谷停下脚步,神色满是无奈。
弘宜春问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