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大朝。
这一日,注定被记入史册。
大佑建国一百八十余年,在这一日签定割城文书。
也是在这一天,平宗之子,正式以皇子之身上朝。
候朝的九卿房内,关系好的大人们自然而然的站在一处,低声说着什么。
章相国官阶最大,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也最多,其他人时不时也看一眼他。
能进这屋里的谁也不傻,计安不现身也就罢了,如今站到人前,要说对大位没一点野心谁信呢?
而章相国做为贵妃的娘家人,板上钉钉的四皇子党,大家都在等他的态度。
微合双眼的章相国睁开眼睛,眼神一扫,轻笑了笑:“四皇子实在辛苦,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有数位先生在等着他。四书五经要学,兵书要看,马术箭术也不能落后,皇上还会另外布置一些功课,一天到晚没有歇息的时候。不过若让他去参加科举,恐怕秀才都考不上。”
“也是。”有人笑着附和:“他若占去一个名额,读书人不就又少一个名额吗?”
“没错。”
“正是。”
“……”
另一边,兵部和户部这一年多来因战事常要商讨,虽然吵架的时候更多了,却像是吵出了感情,两部的关系比之前近了不少,此时两位尚书便站到了一起。
户部钱尚书轻声道:“外患未平,内忧又起,真是多事之秋。”
郑隆眉头皱着,嗯了一声当是回应,没有说话。
钱尚书看向他:“想到什么了?”
“想他在此时自曝身份,促成眼下这个局面的目的是什么。”
郑隆的眼神落在老神在在的邹维身上,昨日计安的身份曝光后大张旗鼓去见了齐心,不论齐心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功夫是做足了。
而他主动去见的也只有齐心,并未登外祖家的门,可见是不需要。
而主动登了言家门的,只得平日来往那几个好友。
这几家不说完全站到了计安那边,显然也不打算和他撕破脸。
而据他得到的消息,在计安还未回家时,除了清欢,还有一个老人去过言家。
不算计安那对假父母,整个言家能称得上主子的只有他的未婚妻骆氏。他们在那个时间上门是去见谁的,不言而喻。
那位老人的身份是谁还没查到,马车没有家徽,又是生脸,除非他再次露面,不然怕是难以查探出来。
可他此时并不关心这人是谁,他更好奇那位骆姑娘到底是谁,在这件事里,她又承担着怎样的角色。
把计安这些年在京城的动静翻个底朝天,前面几年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在这个姑娘出现后他迈的步子才明显大起来。
这说明什么?说明那位骆姑娘给了他底气。
看向门口进来的人,郑隆只觉得眼前一亮,屋里昏暗的烛光好像都亮堂许多。
十安公子才貌双全的名声他听闻过,昨日也见过他的风采。可此时他穿一身皇子朝服,看品阶只得四品,衬得他更加面如冠玉,却丝毫不显柔弱。
他气度从容,且沉稳。
往那里一站,就稳稳当当,仿佛树一样扎了根,能经得起风雨。
郑隆自认见过不少人,可在这个年纪能给他这种感觉的,这还是头一个。
平宗之子啊!
心下感慨万千的不止郑尚书,看到他的人心下都各有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