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大声喊道:“不,你错了,其实有很多。”
“这是什么意思?”
“七年前,也曾有人消失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在那本书上看到的。”
“是什么悬疑类的小说吗?”
老陈摇了摇头,“不,那不是小说,是预言。”
马警官越听越糊涂,“在哪能买到你说的那本书。”他与老陈尖锐的目光相对后,急忙改口道,“不,是预言。”
老陈轻拍了一下大腿,“你买不到了。”
“为什么?”
老陈微微闭目,默不作答。
“那你能给我讲讲七年前的故事吗?”
“不记得了。那故事太长了,我一个老人家怎么能记得住那么多。”
马警官无奈的挠了挠头,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叉后,再一次提问,“你既然知道诅咒的事情,怎么还愿意当他们的导游呢?”
老陈压低声音说:“因为钱啊,他们给了我很多钱。”
马警官并不对这句话的真假性存在质疑,但是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老陈在提到“钱”这个字的时候,双眼中毫无光亮,那不是嗜钱如命的人该有的眼神。
“在此之前,你见过这些人吗?”
老陈微抬了抬眼,“没见过。”
老陈总是幻想,要是有一种可以让人忘掉痛苦的科学技术该有多好,也许他就不会背负着仇恨日复一日的活着,可是,如果他忘记了仇恨,即使他重获了新生,那带给他痛苦的人也同样获得了新生,这种“救赎”的方式,未免太可笑了。
“昨天晚上你们大家分开后,你是否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响?”
“没有。”
老陈记得那一夜他睡得很香,梦醒之后,他觉得整个人都年轻了许多。
距离他上一次熟睡,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他已经忘记了打鼾的诀窍了。其实,他曾因为这件事特地去了一趟医院。
“医生,我这个病还有得治吗?”
戴眼镜的医生微微一笑,安慰道:“这不是什么疾病,跟生活作息啊,饮食规律啊,心情啊都有关系,所以你不用太紧张。”
“可是这样很影响其他人的休息,您还是帮我想想办法吧,要不开点药吧!”
医生露出了整齐却泛黄的牙齿,他从白褂子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可以清新口气的糖果,边往嘴里塞边问,“你要不要来一颗?”
老陈边道谢边将糖果扔进了嘴里。
“你先不要紧张,我们呢,仔细研究一下,看看是哪种原因导致的。”
与老陈相比,医生此刻看上去更紧张一些,可能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难搞的病人的缘故吧!
“哦,那你这应该是压力过大导致的,我建议你呢,玩一些减压之类的小游戏,看看症状是否能够有所缓解。”
“真不用开点药吗?”
“不用。”
老陈听从医生的意见,下载了一个休闲类的小游戏,除此之外,他在朋友的推荐下,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买了一个减压神器。
一周过后,打鼾的症状确实有所缓解,不过,取而代之的是接连不断的梦话。
“师弟,你是打游戏入迷了吗?”
“怎么了?”
“你一直在说这队友太坑了!”
这一句话,激发了所有人的笑点,玻璃房内瞬间充满了笑声。
因为工作的缘故,老陈打鼾的症状丝毫没有缓解,但为了不打扰同事们的休息,他每次都会找一个有沙发的角落小憩。
画面停格后,老陈右手掩面,手指从面部离开时带走了一部分的泪水,所以热泪并未侵蚀到两侧的脸颊。
马警官并未发觉老陈内心的情感变化,接着询问道:“你对这边很熟悉吗?”
“算是熟悉吧。”
“这边有可以让人呆上好几天的地方吗?”
“没有。”
老陈也曾幻想有那样一个地方,至少他的心中还能残留些许的希望,然而失望也同时存在着,可是他经历过比绝望还要可怕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就是《雪山营救》的男主角詹姆斯。詹姆斯是个喜欢极限运动的男人。在一次野外探险的过程中,结识了三个兴趣相投的好朋友。他们每年相聚一次,只为了挑战自身的极限。这一次,他们选择了攀登高高的雪山,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做过这等疯狂的事情,所以他们无法预知他们将要面对的困难。
就在他们四个人快要到达山顶的时候,发生了雪崩,雪块翻滚的速度越来越快,使他们来不及想出应对的办法,就便与雪堆融为了一体。
老陈以为电影就这样结束了,但是画面一转,詹姆斯高抬起了手臂,缓缓从雪堆中爬了出来,吸收过足够的氧气后,他开始寻找其他的同伴,但是毫无收获。他被悲伤和绝望包围着,他无法接受只有自己幸存的结果,因为这次的雪山攀登运动是他提议的,当时其余三个人都表示反对,是他固执己见、一意孤行,所以他无法原谅被幸运眷顾的自己。
他一边搜寻着同伴的遗体,一边寻找吃食,所谓的吃食,也只剩下了冰川下的活鱼。他不知道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多久的时间,等他将所有同伴的遗体找到后,他双鬓微白,眼窝凹陷,头发已经垂到了腰间。
他将同伴的遗体运回附近的小村子后,站在村子的入口,远远的眺望着最高的山峰。之后,他便在此处定居了,并且时常眺望远方。村子里的人都觉得他的精神有问题,大家都避而远之。
这部电影只上映了一个月,因为观看量过低,所以电影院早早的将它下架了。对老陈来说,它却是一部和他产生了共鸣的作品,然而,他却只看了一遍。
询问结束后,马警官站起了身,但脚下一滑,整个人便瘫坐在了地上,想要急忙站起身时,右手不知碰到了什么物体,大声说道:“这是什么?”
老陈回过神,站起身,想要搀扶他。
马警官做出了一个拒绝的手势,接着,用手拂去了盖在物品上的白雪。
老陈不情愿的解释说:“我偷拿过来的。”
“为什么?”
老陈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