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马景城被人谋杀了,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雪狐啊,这难道不是诅咒吗?”
刘少东出其不意的回答,令马警官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挥动着笔杆来摆脱这种“被将军”的感觉。
马警官身后的年轻人小林轻咳两声,他这才放弃寻找反败为胜的办法,用气势略有些低的声音说道:“我们需要采集一下你的指纹,并且对你的鞋子做一个鞋印对比。”
刘少东极力配合着年轻人的工作。
马警官指着鞋面,大声的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刘少东以为他们只仅仅采集鞋印,却不知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对鞋子进行血液检测。他一时之间想不到可以辩解的话语,便选择了装聋作哑的方法。“这怎么了吗?”
“迄今为止,我们只在马景城的帐篷内找到了血迹,所以请你解释一下,你的鞋面上为什么会有血迹反应!”
“不小心在哪里蹭到的吧。”
“如果不小心,也只会在鞋底,而非鞋面!”
面对警官的步步紧逼,刘少东的心理防线逐渐崩塌。“那又怎样?”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你曾与马景城发生了正面冲突,而且,你弄伤了他。”
刘少东弱弱的说了一句话,“你有证据吗?”
“目前没有,不过我想,仔细搜查后,一定会找到你作案时所使用的凶器。”
“既然如此……不必麻烦了。”
刘少东说完这句话,挠了挠额头处的脓包,不过,他的力道很轻,并没有抓破泛红的皮肤。接着,他从背包的夹层中掏出了一把水果刀。
水果刀刀身长24厘米,刀刃长12.5厘米,配有水滴式凹槽的设计,刀套上还留有清晰的汗渍。
年轻人接过水果刀,便将它放进了透明的袋子中。
“这把刀你一直随身携带吗?”
“一直在背包里。”
“你去找他的时候呢?”
“在我身上。”
“你为什么选择在昨日杀害马景城?”
刘少东长呼了一口气,支撑着他的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了,整个人也变得颓废起来,一瞬间,他好像衰老了许多。“不,不是昨日,是前天晚上……我想知道他看到纸条是什么反应,所以想去偷看一下,但是我看到夫人的身影,便返回了自己的帐篷,然后就睡着了,清醒过后,我就去找他了,当时我听到了鼾声,就偷偷进去了,然后一气之下,就……”
刘少东耸了耸肩,不再继续说下去。
“你睡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当时他在做什么?”
“睡觉。”
刘少东清楚的记得那个画面,因为马景城在睡梦中讲述了一个故事,所以他印象很深刻。
“在睡袋中睡觉吗?”
“没有,他当时坐在椅子上。”
“之后呢?”
“之后,我就回自己的帐篷了。”
“你就一直呆在帐篷里了?再也没有出去过?”
“我觉得腹部那刀他必死无疑了,还需要做什么吗?”刘少东突然明白了马警官想要表达的意思,苦笑过后,开口说,“我本来就打算一命抵一命,所以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掩盖什么。”
马警官感觉刘少东的生活只剩下了恨意,恨意消除之后,生活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你为什么写那样的纸条?”
为什么呢?
刘少东好像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只觉得这种折磨人的方式很有意思。在他看来,人性本恶,没有人是“干干净净”的,每个人都多多少少的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你怎么能这样做呢,这件事若是被旁人知道了,你就无法翻身了呀,孩子,何必赔上自己的前途呢!”
周教授语重心长的说出这一番话,刘少东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三个月前,一个名叫修泓的人进入了周教授的团队,虽说他只在实验室待了三个月,但对刘少东来说,每一天都令他焦虑不安。
修泓除了天资聪颖之外,比刘少东的想法更大胆一些,虽然说两人的能力不相上下,但是刘少东认为自己的执着弥补不了想法上的缺点,所以他心中的自卑感越积越多。
每当修泓与旁人讲述他自己的成功经验之时,刘少东便站在最远的地方看着他,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和自信的目光,令刘少东羡慕,更多的反而是嫉妒。
刘少东从未如此害怕一个男人,并非害怕他超越自己,而是害怕教授对自己失望。
“听说,你是教授最得意的徒弟。”
“你好。”
“你好……以后还需要你多多指教。”
那是他们第一次谈话。
修泓比刘少东小五岁,在实验方面还是个新人,许多事情还需要请教他。
“师哥,你帮我看看这份报告呗,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我又找不出来,辛苦你了,我请你喝饮料。”
修泓总是戴着这种天真无邪的笑容,但他很讨厌这种无公害的模样。
一开始,刘少东将自己所知道的和盘托出,但时间一久,加上他每次都用同一句话表示感谢,所以刘少东极其厌烦。
“谢谢师哥,若不是你,我这报告不会有人赏识的。”
这样的话令自私之心慢慢开花结果,刘少东对他的疑问,总是随口敷衍两句,甚至看到了错误的数据分析,也会快速的翻过那一页。
若不是修泓将报告最终交给了周教授,也许事情会发生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我知道错了。”
刘少东垂下了头,心有不悦的说道。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人们都在为自己活着,没有人不是自私的,只是程度不同、方法不同而已。
一个月后,修泓去国外进修了,刘少东就渐渐地忘记了这件事。即使将自己所知道内容全部告知于他,他也不见得会做的比自己好。现在想来,刘少东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我没什么能告诉你的了。”刘少东用这句话作为结束语。
马警官看了他一眼后,阖上了笔杆的笔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