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一愣,沉默半晌,道:“我其实已经想好了的……我虽然做不到什么,但是富康哥是炼气六层,已是中期圆满,画得了迷神符。假如百姓还一直忍受饥饿,待我查明灾粮去处之后,我会请富康哥绘制迷神符,诱骗截粮之人放粮。”
“怎么诱骗?”
“我在使迷神符时,会冒充地府小鬼,不但要索对方的命、还要索他全族的命……具体还没想好,我只想了这么多。”
“漏洞百出。”桑秋尊者摇摇头,“一张迷神符难以做到这些,你低估了士绅的贪婪。”
“假如不行,我就只能请宗主你出手了。”顾良坦然道,“在灵安观时,宗主你许诺我过三次出手机会,但我一次都没用过。假若我眼睁睁地看着车城百姓挨饿致死,那我只能请您出手一次,算作抵了灵安观时的承诺。”
桑秋尊者瞥了眼顾良,对顾良的想法不置可否。片刻之后,他问道:“自我们到车城起,你知道这里死了多少人吗?”
顾良一愣,摇摇头。
“城内,五十二人;城外,六百三十一个。”桑秋尊者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一户大院,“我们到了。”
顾良接过话头:“粮仓就在这里?”
“不错。”桑秋尊者点头,继续往前走,“城外的六百三十一个人里,未必全是死了,或许只是离开了车城周围,离开了我的感知而已。”
说着,桑秋尊者随意将院门推开。院内站着六个手持棍棒的家丁,守在一间大仓前。桑秋尊者施施然走进院里,六人对桑秋尊者视而不见。顾良看着他们,问:“他们怎么了?”
“你之前不是打算用迷神符吗?”桑秋尊者淡淡道,“这就是迷神符。”
“这么厉害?”
桑秋尊者:“厉害的是我,不是迷神符。”说完,桑秋尊者又随意将仓门打开,走进一片漆黑的仓库里。顾良开启灵视,呼吸随之一滞。他看见一袋袋粮食压在仓库里,黑压压的像是漫天蜂群,将仓库堆得满满当当,除了几条窄道,容不下半点其他的空间。顾良上前几步,发现粮袋上隐约有个“粮”字,他想将其抽出看清字迹全貌,但其上粮袋压得太死,抽不动分毫。顾良几个纵身跃上粮顶,看到袋子上的字迹:
车城赈灾粮。
桑秋尊者站在这些粮袋之前,悠悠道:“车城应有赈灾粮九千石,现少粮七千二百六十石三斗。其中,三千二百石五斗进了孙家粮仓、一千三百三十石进了赵家粮仓、一千二百石进了黄家粮仓,余下一千七百三十石进了王家、赵家、钱家和剩下的一些人家里。卖给士绅的,斗米三百钱;胥吏倒卖的,斗米四百钱;进了粮店卖给百姓的,斗米八百钱。”
这么多粮食就在车城里,五天时间却死了近七百人……顾良怔怔看着眼前,问道:“这是孙家粮仓?”
桑秋尊者摇摇头,“只是赵家的一个粮仓罢了。别的粮仓,你还想去看吗?”
“不去了。”顾良闷闷站着,觉得心中有股气散不出去,又觉得胸口藏着一面鼓,咚咚地发着响。他迟疑着想不说话,最后还是没忍住,道:“宗主,这些人,不能杀了吗?”
“哪些人?”
“那些贪了灾粮的、长了黑心的、吃人血肉的!”拾烁尊者出现在顾良身边,看着桑秋尊者,“有一个算一个,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