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闻声,抬眼朝屏口看去,只见一人全身上下宝气珠光,金光烁目。此人身上的华贵宝光与张继不同,张继一身凡饰,华丽只为潇洒;来者身上的珠光里掩着异彩,略一侧目便能见到七八处异样灵气,显然有不少法器傍身,品类皆是不俗。
一定比自己那铁剑好!顾良如是想到。
“你这鼻子倒是灵光!”海林乜斜着瞅向来者,“我前脚才杀了鱼妖,你后脚就跟来了?”
来人哈哈一笑,正巧注意到桌上的顾良,抬手询问道:“这是哪家小友?”
“晚辈净林门顾良,向这位前辈问好。”顾良起身朝对方拱了拱手。
“本座通宝上人,你称我通宝前辈就好。”通宝上人刚说完,海林便冷哼一声,道:“你这掉钱眼里的可真会占便宜,顾贤弟与我俩兄弟相称,你却先喊他小友、再叫他称你前辈。怎么,我俩也喊你前辈不成?”
“非也非也。”通宝上人摆摆手,正色道,“你们以兄弟相称,论的是情谊;吾师道也,我修为高于他、得道多于他,叫他称一声前辈也不足为怪;我若与海林兄你论起道途远近,你已臻至假婴、修为远高于我,我便该称你为前辈。”
这人行事间虽乖张了些,却也并非全不循理……顾良心中默想着,又见通宝上人收起肃色,乐兮兮地自己搬过凳子坐在桌前,为桌上几人倒了酒、添了茶,朝海林挤着眉,道:“海林兄坐镇刨城,威慑了那胖头鱼和北方妖兽那么多年,今朝除了一大害当是喜事……那鱼妖皮囊是不是得剩下点东西?”
“我就晓得!”海林乜斜着通宝上人,“若非那鱼妖斩于我手,你也不会上门来。”
“此言差矣!海林兄双顾期颐的日子,我怎么能不来贺寿呢?”通宝上人呵呵一笑,从储物袋里拿出六面精巧的翠玉屏,各个玉屏都手掌大小,正反皆雕磨着花纹、描绘着秀景,宽处厚不过一指,窄处薄如蝉翼。
这些玉屏上有的刻着山涧溪流,有的雕着珍奇异兽,有的画着云雾仙境,有的描着明月海涯。顾良见这六面玉屏气机相连,想到通宝上人的家底,心知这是一套赠给海林的上好法器,不愿惹事多看。海林无甚顾忌,大大方方地让通宝上人将这套翠玉屏展示在桌上,对屏上雕艺与画笔啧啧称奇,指着其中一面点评道:“这幅画颇具齐相文忠的笔法。”
“不错。”通宝上人赞同,答道,“为了作这幅,我在齐都观摩了许久的《春溪长》。”
“工笔甚佳。”海林微微颔首,没说破《春溪长》的问世与他有不小关系,又将目光转到附近的另一面小屏,屏上画着片片树林,每棵树皆是白干紫枝、蓝叶绿芽。通宝上人对海林的赞美颇为受用,又注意到平阳道人的目光钉在一幅屏面上,笑问:“林道友,可有格外喜欢哪幅画雕?”
平阳道人动动眼皮,指着一幅矗立山崖的异兽,“这是禁区内的豹妖?”
“林道友好眼光!”通宝上人赞道,“这面屏上雕的异兽正是我在东贺州禁区里遇到的一只豹妖,它妖丹有成许久,我也费了不少功夫才拿下,本想将它拘拿收进法器,可惜习艺不精,没成功,只能拿它妖丹仿个五六成。”
海林微微一笑,道:“东贺州禁区里有一类怪妖,有的是虎豹、有的是狸奴。拨开其额心毛发,皮上印着点点幽光。这类妖族天生善用挪移之法,金丹以下遇到它甚是棘手。通宝道友收的这只该是相当于金丹中后期修为,即便没将其拘进屏内,用作挪移也是极强。”
通宝道人诧异地看了海林一眼,又看向顾良,扯开话题,道:“顾小友可觉得哪面屏画出彩的?”
顾良怔怔看着一幅屏面上拼在一起的山河,喃喃道:“这幅山河……”
通宝上人眼睛一亮,笑道:“小友眼光当真毒辣。这幅山河图是我两年前偶遇一次灵气凝集,观摩到张一闪而逝的法宝画布,之后依着记忆画下来的。老道我如今虽夺不了天地造化,仿作时也有感与那法宝内自容的天意,想来这面屏画威势不差。”
听着通宝上人的话,顾良心中掀起轩然大波。这面屏画顾良见着眼熟,其原作正是当时那画师融汇各景后作出的山河图!可那山河图不是被桑秋尊者收起来了吗?怎么会变成法宝、流落在外呢?顾良心有疑惑,难道桑秋尊者将其制成法宝了?不对,桑秋尊者说过当今器道衰败,没人制得出法宝,而且他制出了法宝不可能不自己收着,绝对不会任其流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