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落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笑道:“嗯,好。”
“年年真乖。”宋妈摸了摸她的脑袋,叹息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赵玉玲已经得到惩罚了,我希望你也能放下那些事,往前走,往前看。”
“我会的。”
应付完宋妈,黎落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她心口难以抑制地涌上一股恶心,强烈到让她忍不住俯身干呕起来。
吐了两下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反倒惊动了相里安,他上线问:“怎么了?不舒服?”
黎落调整呼吸,直到把那股恶心劲儿压下去,她才说:“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当年她还在原世界,周晏清车祸身亡,肇事者一口咬定是周晏清突然从路边冲出来才导致惨祸发生,拒绝承担责任。
前前后后扯皮了半年,肇事者因病去世后,黎落向他的家人追讨责任和赔偿,那会儿身边就有人劝她:“算啦,人都死了。”
“人死债消,开车的又不是他家人,你还抓着人不放,过分了吧。”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一死,人家里天都塌了,你这个时候上赶着要债,也忒没眼色了。”
那些旁观者以主持公道为名慷他人之慨,上下嘴唇一碰,给这件事定了性。
——人家都这么惨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抓着不放?
——你继续追究责任就是没同理心。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你不原谅他也改变不了事实,不如大度一点,退一步海阔天空。
这些人并非有同理心,他们只是在通过给受害者施加压力,以此来成全自己的“宽容”。
只要刀子没捅到他们身上,他们就能一直这么“宽容”和“大度”。
“真他妈恶心。”黎落在床上躺下,看着天花板出神。
相里安问:“所以,你不打算原谅赵玉玲?”
“没人有资格替宋年年说原谅,宋妈没资格,我也没资格。”
那些打到身上的痛,留在肌理上的伤,烙在心底的阴影,都是宋年年在承受,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替她原谅赵玉玲。
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
有个著名相声演员说过,要远离那些劝你大度的人,因为雷劈他的时候会连累到你。
“那现在怎么办,你都已经答应下来了。”相里安说。
“权宜之计而已,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还得再想想。”
如果她刚才逆着宋妈的话来,以宋妈的性格,又会像前世一样指责她不懂事。
闹了这么大一出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林岁岁跳出了那个火坑,而她暂时性跟宋妈达成和解。
只要她跟宋妈的关系不再剑拔弩张,那她待在这个家里,就有见缝插针的机会。
黎落理清思绪,一时间觉得无比疲惫,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过后的几天,家里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