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佟野挤出人群,几乎是跑着回来找荣夏生。
演出的过程短短几分钟,但他精神亢奋,这会儿还没平静下来。
他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大口,期待地看着眼前的人,等着对方的回答。
荣夏生递了纸巾给他擦汗:“很棒。”
佟野笑了,一边擦额角的汗一边笑着冲他挑眉:“我帅不帅?”
“帅。”荣夏生笑盈盈地看着他,毫不吝啬对他的夸奖。
佟野喜欢听荣夏生夸自己,不管是礼貌的客气还是发自真心的赞美。
但凡是荣夏生说的,都能让他开心好一阵子。
乐队的其他人也回来了,主唱甚至还带回一个姑娘的联系方式。对于他这种行为,佟野向来嗤之以鼻,但主唱说:“我的摇滚精神就是:音乐、舞台和姑娘。”
佟野随他去了,反正大家都清楚,他们这个乐队又不可能一辈子。
几个人过来,按照刚才的位置坐下。
蒋息突然看见桌上的烟盒,愣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地放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佟野在那儿兴奋地跟其他人讨论刚刚演出的事儿,没注意蒋息的动作,但安静坐在一边喝饮料的荣夏生看到了。
蒋息跟他对视一眼,彼此都没有多话。
一帮人走出酒吧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外面冷风呼啸,一推开门就袭击了他们。
佟野眼看着荣夏生缩了缩脖子,又用双手扯了扯大衣的衣领。
他绕到荣夏生另一边,若无其事地帮他挡风。
几个人,除了佟野跟着荣夏生回家之外,其他几人都住在学校,荣夏生说:“顺路,我送你们吧,不过一车坐不下这么多人,还是要打个车。”
“别了。”蒋息说,“我约了车,应该快到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还有两分钟,我们进去等一会儿,你们俩快走吧,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荣夏生看了看佟野,像是在等他做决定。
佟野倒是无所谓,跟蒋息他们挥了挥手,然后用肩膀撞撞荣夏生:“走吧走吧,太冷了。”
寒风顺着衣领就往里面灌,佟野觉得自己这会儿肚皮都是凉的。
荣夏生平时出门保暖工作做得很稳妥,他不像佟野,年轻,要风度不要温度,对于荣夏生来说,好不好看是其次,干净利索又保暖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今天过来的时候,他把围巾放在了车上,这会儿被风吹得像是有刀子在割脸。
他也跟蒋息他们挥了挥手,然后立着衣领,把脸埋进去,低头跟着佟野快步离开了。
天冷,车停在外面好几个小时,扎一坐进去只是少了寒风刮脸,但也没多暖和。
荣夏生赶紧开空调,又搓了搓冻僵的手。
“对了。”荣夏生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儿,回身从后座拿过了一个纸袋子,“给你的。”
方方正正的黑色纸袋,正中央印着小小的品牌logo。
佟野愣了一下,在伸手接过来之前先探头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
“围巾?”佟野惊喜得眼睛都亮了,“你送我的?”
他接过来,从袋子里拿出了围巾。
很柔软的毛线围巾,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儿。
佟野一边往脖子上系围巾一边小孩子收到红包似的兴奋地问:“圣诞礼物?还早呢吧?”
“不是,”荣夏生发动了车子,“就是看见了,随手买的。”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从来没有当面送人礼物经验的荣夏生此刻甚至不好意思跟佟野对视,他那时候只是想到了,觉得佟野需要,所以就买了,没多想。
可是现在突然觉得,这好像有点儿暧昧。
暧昧。
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了一拍。
他不喜欢这个词。
佟野从小到大都人缘好,收过的礼物数不清,但这一回,自打他收到了这条黑色的毛线围巾开始,每天走到哪儿都带着,上课睡觉都要用它来当枕头。
这是荣夏生送的。
他那个会把全世界都弹开的小叔叔,给他开了一扇窗户,虽然他暂时爬不进去,但偶尔可以偷窥一下人家的世界了。
就像蒋息说的那样,枪狗再没演出的邀约了。
乐队的几个人偶尔凑一起吃饭闲聊,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主唱会跟蒋息说:“息哥,你给问问裴哥呗,年底了livehouse演出应该挺多的,让咱去热热场也行啊。”
他们都不指望着出名赚钱,只是因为喜欢,想上台。
蒋息明白,但有些话不能说。
“他最近忙。”蒋息说,“再说吧。”
佟野看得出来蒋息在跟裴哥闹别扭,至于闹的哪一出别扭,他们终归是外人,不好问。
佟野打岔说:“都眼看着期末了,就算有请咱们的,也得琢磨琢磨再说了。”
主唱扁扁嘴,拨弄着碗里的那几粒饭,有点儿不痛快:“我这不是觉得咱们也没多少时间了么,哨子明年下半年就出国了。”
他们五个人,大四开始有的就不在学校了,这枪狗也算是走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