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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许沅才缓缓自沉梦中苏醒。
“小姐昨晚浑身滚烫,吓死我了!”
白若本跪坐在床前,头枕床沿睡得迷糊,这番听得响动,睁眼便看见许沅已醒,忙凑进前去探了探许沅的额头。
“这烧可算下去了!”白若绷着的弦这才松弛下来。“小姐不知,昨晚夫人和少爷都急坏了……”
许沅看白若一副感动得模样立即喝道:
“打住!少和我说他们!”
昨晚真是脑子糊涂,怎么能那么靠近许昀潇呢?病了!病得很严重!
许沅心底反复催眠自己,将许昀潇那一趴抹过去。
说到昨夜,许沅不由深思:是何人在背后暗下黑手?目的是什么?现下一切风平浪静,我许沅不过一个寻常的入席女眷,并未招惹是非,也不曾得罪别人,为何偏是选中了我?
许沅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暂时作罢。
用过膳食,许沅带了白若闲游着往千鲤湖方向去。
白若看许沅在湖口处左右踱步四处张望,时而顿足扶额,时而摇头皱眉,显然是在回忆昨夜种种。是以也不上前打扰,只站在三五步之外,紧紧看着许沅。
事发之前,许沅曾留心回头看过覃氏,当时于她身后站立的除了申毓芝和朱夫人,再就是覃氏了。
申毓芝和朱夫人与许沅不曾有过隔膜嫌隙,大家皆是初识,没理由冒险伤人;许沅虽然明面上与覃氏不和,但再不和覃氏也定不会出手加害。更何况,昨夜人多眼杂,纵然覃氏看许沅千般不顺,也不会蠢到当着满朝贵胄女眷的面对许沅施难。
大昱自来重朝臣修身齐家之论,再是治国之智谋,若覃氏当真动了许沅,那许郅只怕要受牵累。即使不为了许沅,为了许郅和许昀潇,覃氏也不会行此下下之策。
似乎,无解。
许沅抬起头环视了整个湖岸,心底晦涩。没有任何线索,盲猜伤脑。
许沅正泄气时,听得白若向亓王行礼。
其实,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之前的一些疑团昨夜在水中摸到了线头……
“许小姐昨夜受寒,贵体可还好?”
日光下,亓王右眼上的银色面具格外亮眼。玄色底衫,银色甲胄,身边无一器具,周身自带寒芒。开口说话并不生硬,语气之中难带温情。这样的人,你看的见却看不清,他好像生性自然,坦率无虞,无一遮掩,但又处处不可琢磨,令人无从接近无从揣测。
许沅俯身施了一礼:
“无恙,劳王爷费心!”
许沅说罢走上正路石道与亓王相对而立:
“昨夜拖累了王爷,许沅惭愧,王爷恕罪!”
亓王看着许沅,并不出语宽慰,只问到:
“许小姐今日来此作甚?昨夜种种莫不怕人?”
许沅莞尔一笑:
“怕,自是怕的。”许沅顿了顿扭头看向千鲤湖湖面续道:
“皇后娘娘不是说恐许沅得罪了水神,适才多次被水神刁难和水过不去嘛?”
许沅说着回过头来戏谑道:“这不,我自觉到水边求愿,如若许沅不小心有怠慢得罪之处,还求水神大人宽谅,饶过许沅。”
亓王不觉得许沅怕了,这个女人,小心思多着呢。
“是本王安排不周,才让许小姐受了无妄之灾。”
亓王说完,许沅也并未出完宽慰。
亓王和许沅相顾无话,正欲动身离开,不料许沅一步步走至面前逼近过来不冷不热的说:“亓王爷好修养!是功不认是过不推,做好事不留名,有了差错却供认不讳……”
许沅心底一阵恼怒:如果不是他亓王爷出手,也许就没有后来和朝铭宸的种种恩怨了……以前,以前害得许沅好苦!
许沅踮脚凑近亓王轻声说:“王爷做过的事让给别人,没做过的事却一股脑儿的往自己身上揽,这份涵量……”
许沅咬紧牙关:“许沅佩服!”
亓王怔愣,不明白许沅所说是否意有所指,待回过神来,许沅已携白若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