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过去的苏秋白相比,如今的陈庚脾气无疑好了很多。被人踹门这种事,如果放在苏秋白身上,对方就很难完整的站在他身前,至不济一条腿总得留下。
来的这个人正是田虎,这些年习崂山病重,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田虎从一个街头小混子一跃成为整个固江黑道的头号枭雄,也是固江最难惹的大人物之一。除了习崂山外,他谁都不忌。
刚才听手下报告,说是有一个年轻人自称和习老头相熟,作为心腹的狼头也吃了暗亏,直接坏了他的好事,田虎听说后直接从女人肚皮上爬起,心说就算你是条过江龙,今天也要让你变成一只应声虫——这些年什么样的高手他没见过,最后还不都折在他的手下?这些人自恃身份,出手都是章法套路,爱讲规律,可遇到田虎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与敌之时都是一帮人一拥而上,稀里糊涂就被人撂翻了,临了还不忘喊一句“你不讲江湖规律”,却也改变不了败亡的事实。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大抵便是如此。更何况,田虎本人身手并不弱,外门的巴子拳炉火纯青,就连内家功夫也练过一些,虽然不太高明,但和一般高手相比,算得上是高高手了。
“你叫陈庚?听说你和习崂山相熟?”
田虎进屋后环视了一周,没见到阮灵秀,心中多少有些焦急。他不动声色的给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然后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陈庚对面。
对于田虎的询问,陈庚并没有回答,也不曾说出任何威胁之言。这种毫无反应的做法本身就表明了某种态度。
“朋友好大的架子,能劳烦我田虎亲自动身,别说小小的双桥,就算是整个固江,也没多少人有这个面子。如今大雪封山,我没办法亲自赶往固江询问习崂山真相,朋友若是不给我田某一个说法,今晚恐怕很难活着睡觉。”
人的名,树的影。不管他田虎再怎么嚣张跋扈,但对于成名多年的习崂山,他打心眼里有些畏惧。只不过习崂山如今病重,离死不远,一旦姓习的老头子亡故,以后整个固江就是他田虎的地盘了。
“我这生敌人不少,朋友却不多,但你绝不在此之列……你来的正好,我正打算去找你,问问你和阮灵秀之间到底有何恩怨。”
陈庚越是避而不答他和习崂山的关系,田虎心中就越是狐疑。本来像田虎这样的草根混混,一言不合举刀就砍的事时有发生,但他毕竟是一方枭雄,在不知道对方深浅的情形下,不由得他不谨慎行事。最为关键的是,这个陈庚表情太镇静了,而且对方的眸子深沉如大海,他观察了半天,竟没能看到对方有一丝情绪波动,不由得他不小心。
轻咳了几声,田虎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这是一张欠条,陈庚默默看完,心中也只能叹息,他终于明白阮灵秀刚才说没人帮得了自己是什么意思了。
欠条的署名是“阮灵雄”,结合刚才他所听到的只言片语,陈庚很快就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陈先生,你也看到了,这件事可不能怪田某。姓阮的欠下巨额赌债,这欠条可是他亲手写的。固江的那座厂子和阮灵秀也都是他作为赌资抵押给我的。田某心善,二者择其一,已经算是很大度了。可阮灵秀拒不认账,无论让谁来评理,田某都不理亏。”
能伸能屈才是大丈夫,田虎这样对自己说。一时间判断不出这个姓陈的小子到底有什么背景,自己暂时不妨装装孙子。低一低头自己又不会少一两肉,一旦弄清楚对方的底细,田虎一定会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谁才是爷爷。
“他欠你多少钱?”
陈庚随意将欠条抛在面钱的茶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