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才还说让江善陪她聊天,然后等到江善坐下来,马氏却端着茶盏,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全然没有和对方说话的打算。
但那微微上扬的眉梢,透露出她心底的舒畅和痛快,明显江善的坐立不安,让她感觉很是解气。
寂静的气氛在房中蔓延,两位主子不说话,两旁的奴婢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各个垂首敛息,努力降低存在感。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窗外天幕黝黑,门外传来一道重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位穿着棕色衣裳的婆子,笑呵呵地从外面进来。
“老奴见过夫人,见过少夫人,我们姑娘吩咐老奴过来,亲自给少夫人道声谢,多谢少夫人的慷慨解囊。”
来人是陈昕言院里的戴嬷嬷,嘴里说着道谢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是昭然若揭的得意,看向江善的眼神,时不时闪过轻蔑的光。
抓着把柄逼着夫人打了姑娘又如何,此时还不是得向她们姑娘低头?
嗤!
这声轻嗤并不大,但房中本就十分安静,原本不大的声音,也被放大无数倍,至少江善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身体骤然绷紧,冷眼回视过去,莹润的眸子里,浮上显然冷怒和凉意,一扫往日的平易近人,显出她作为陈府少夫人的气势。
戴嬷嬷仗着有姑娘撑腰,昂着下巴和江善对视,只是没坚持住两息,心里就开始发虚,接着不自然地转开脑袋,身上那得意张扬的气势,肉眼可见地消弭下去。
江善冷冷地收回视线,冲着上首的马氏,语气隐有讥讽:“请问夫人,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
此时的马氏,重新换上温和宽容的面容,半是敲打半是安抚道:“阿善,你比昕言虚长一岁,该是要更懂事明理,你既然嫁来陈府,那就是陈府的人,怎得还论起内外来了?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我且不放在心里,但若让老夫人听见,又该是如何的伤心?”
说着她伤怀地叹息一声,“......老夫人年龄大了,咱们这些做晚辈的,可不兴再让长辈操劳......今日的事情,便算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做人要懂得感恩,更不能忘本,阿善,我希望你明白这个道理。”
江善深吸口气,缓缓道:“夫人说得是,这世上有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自然也不乏挟恩图报之人,夫人说,是吧?”
听见这番隐含讽刺的语调,马氏的脸色当即黑沉下来,厉声训斥道:“这做人儿媳妇的,还是要柔躬淑慎的好,免得哪一日被休弃出府,没了这富贵荣华的好日子。”
听明白对方话里的威胁,江善只感觉无比的可笑,不想再做这些无意义的争辩,她赫然转身出了房间。
“姑娘......”一直候在廊下的流春,快步来到江善身边,张了张嘴似是想问什么。
江善对着她摇摇头,待走出静然院的范围,这才压低声音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和心底的猜测简单地叙述出来。
流春听得呼吸不稳,“难怪奴婢之前瞧见,静然院里出去好些丫鬟婆子,夫人说是与姑娘您商量,怕是心里早就生出强抢的心思。”
她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果然不愧是和表姑娘亲母女,这盗匪似的行径,简直如出一辙。
江善不置可否,平静地说:“先回院里再说,也不知珍珠她们如何了?”
流春脸上的怒气一滞,紧接着心里担忧起来,珍珠性子直脾气冲,可千万别和夫人的人起冲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