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不走,我要陪着祖母!”
风和日丽,春景融融,两三只棕灰色的麻雀,叽叽喳喳的站在海棠树梢,间或低头用尖尖的鸟喙,悠闲的理着腹部的羽毛。
就在这般清悠的时刻,一道稚嫩中携着慌乱的嗓音,打破长春宫前的宁静。
五六位内侍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半拖半拉的抱着一位锦衣小公子,快速从长春宫内出来,而在后面,是急急追来的慎妃,以及数位宫婢内侍,呼啦啦的一群人。
“你们给我站住!”
慎妃对着前面大喊,焦急之色自眼底溢出,耳侧两缕夹杂着灰白的秀发垂落,却未能引来她半点注意,更无心把其别回耳后。
注意到后面紧追不放的慎妃,梁珠面露无奈。
要不是对方死活不愿意,他们也不会出此下策,强行抱着小公子离开。
但见追到长春宫外,慎妃都还不放弃,未免闹得不好看,梁珠对随行的内侍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停下来,自己则拱手面向追来的慎妃。
“慎妃娘娘,您这又是何必,这是陛下的吩咐,您莫不是想抗旨不成?”
慎妃脸色难看,疾行导致的呼吸急促,让她的嗓音更添两分干涩,愤怒又质问的看向对面,问出梗在心里的那句话:
“到底是陛下的旨意,还是熙贵妃的旨意!”
梁珠从容回道:“自是陛下的旨意,奴婢等人岂敢假传圣意。”
慎妃听闻此言,脸上讥讽冷厉连番闪过,目光越过梁珠,看向不停挣扎的乖孙,终是理智压过愤怒,微红着眼睛道:
“陛下要本宫给熙贵妃抄经祈福,好,本宫抄便是,但何苦要把长颢从本宫身边带离?”
什么抄经祈福,分明是熙贵妃故意报复她!
梁珠摇头道:“娘娘所言差矣,陛下有言,您为贵妃娘娘祈福,需得焚香斋戒,长春宫内不得有荤腥之物,以示对神佛敬畏,但长颢公子还这般小,若陪着您一同斋戒,身体哪能受得住?”
不等慎妃再开口,他继续道:“再说,待您抄写经书时,难免顾不上长颢公子,陛下有此吩咐,也是为长颢公子打算,是对晚辈的一片慈爱之心,娘娘可不要辜负陛下的心意啊。”
慎妃反驳的言语,就这样被堵了回去。
她直觉哪里不对,但情急之下,脑中乱糟糟的一团,什么都想不起来。
见慎妃哑口无言,梁珠冲抱着长颢公子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暗暗点头,与旁边两名内侍一道,快步抱着长颢公子往外跑。
一直挣扎着想要逃离的长颢,感受到两旁飞快倒退的宫墙,害怕的冲着慎妃喊道:“祖母,祖母,我不要出宫......”
孙儿惊慌的嗓音,刺的慎妃心口隐隐作痛,她下意识往前两步,望着孙儿越来越远的身影,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她的长颢,她的宝贝乖孙......
“娘娘。”王嬷嬷赶忙扶住慎妃,“您没事吧?”
慎妃一把挥开王嬷嬷的手,冷下脸色看着梁珠,“你家主子要报复我,我认了,但她要是敢对长颢不利,我拼死也不会放过她!”
她语气冷冽,神色较真,显然不是在作假。
“娘娘何出此言?长颢公子是陛下亲孙,陛下岂会对晚辈不利?”
梁珠微微躬着身,看起来谦卑恭谨,然而说出来的话,却听不出多少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