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三人复杂的眼神,盛元帝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
接过内侍递来的茶盏,他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瞥见满脸恭敬的齐王,忽然问道:“近来长颢在府中如何?”
齐王眉眼怔愣,似是没想到皇帝会关心长颢,撞上对面深邃的眼神,他赶忙收敛发散的思绪,颇为紧张的回道:“多谢父皇关心,长颢一切都好。”
至于儿子闹着要进宫的话,齐王一个字都没敢多提。
盛元帝‘唔’了一声,接着语含深意道:“善养子者,当其婴孩,鞠之使得所养,全其和气,乃至长而性美,孺子可教,你平日需得多多费心。”
齐王心下一凛,听出这话里的敲打之意。
难不成长颢会出宫,并不是因为母妃要为贵妃娘娘抄经祈福之故?
脑中闪过这个想法,他面上已经回道:“是,儿臣定多加上心,好生教养长颢。”
盛元帝淡淡颔首,结束这个话题,充满威压的目光,看向了旁边的晋王。
“太后近来身体不适,需得静心修养,你今日便把长瑞领回府去。”
因晋王沉湎酒色,晋王妃醋海翻波,晋王府整日闹得鸡飞狗跳,太后怜惜长瑞便把他接进宫长住。
这本是一番好意,然而盛元帝眼瞧着,再被太后无限度的宠溺下去,长瑞就将是下一个大公主,遂起了将其送出宫的心思。
晋王脸色微变,拱手道:“父皇恕罪,可是长瑞犯了错,惹了您和皇祖母忧心?”
......不然好好的,怎么要赶长瑞出宫。
晋王没领悟到皇帝的深意,反倒因自己的猜测惴惴不安。
要说晋王府如今的荣光,有两分都是长瑞挣来的,私心里来说,晋王自然希望儿子能留在宫里。
盛元帝看过去一眼,表情和之前没什么变化,慢慢道:“太后年事已高,她疼爱晚辈,是出自慈心,但你们不可借此,一直烦扰于她,适可而止的道理,不需朕来教你们。”
这话不可谓不严重,若有人借着皇帝这话,指责晋王不孝顺都是使得的。
晋王瞳孔一缩,恭声解释道:“是,都怪儿臣考虑不周,只想着皇祖母能享受天伦之乐......儿臣稍后就去慈宁宫向皇祖母告罪,并把长瑞带回晋王府。”
盛元帝随意应了声,转身向身后看去,换好衣裳的六皇子,带着一众内侍往这边走来。
他原本青蓝色的小版骑装,换成了绯红色的锦衣,腰间束着金边云纹腰带,头上一顶精巧的小玉冠,再配上他白净净的小脸,稚气中不失尊贵气质。
再看他身上的锦衣,样式,质地,纹路,俱和皇帝身上的一致,除颜色有差别外,再无其他不同。
盛元帝摸摸他泛红的脸颊,温声问道:“累吗?”
六皇子摇摇脑袋,满怀希冀道:“父皇,我还可以再去骑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