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办公室的房门仔细的关好,听着从屋内隐隐传出的声音,从老石的眼中,不由得便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光。
曾经,在竞争宣传科科长一职的几个人里,他老石可以说是最有希望的那个。
毕竟在这种新老交接的问题上,前任韩科长的建议,有时候比正副两位厂长的意见还要更重要一些。
可就是因为许大茂使的阴招,如今的老石再想提干,这种希望,却已是变得渺茫的很了。
“唉……”
老石忍不住便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是厂里的领导干部,在今天的这件事上,自然也就不如梁小山这位科长有发言权。
想起李副厂长刚才呵斥自己出门时的表情,老石心里对许大茂的恨意,也不禁更加浓郁了许多。
他站在你办公室门口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瞧一瞧许大茂此时的凄惨模样,给自己多找一点儿快乐回来……
梁小山并没有把许大茂和秦京茹两人关在一块儿。
这位保卫科长心里具体是个怎样的考量,老石没有问过。
反正他只要瞧见许大茂是被牢牢捆在了杂物间里的柱子上就好,至于梁小山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没有给秦京茹这个孕妇上麻绳,只是把她关在了另一间屋子里的举动,可碍不着老石什么事。
不过,老石也就只是透过窗户,往屋里已然变得蔫哒哒的许大茂那里瞧了几眼,就扭头又去了关着秦淮茹的那间屋子门外。
至于走进杂物间里,朝许大茂说一些冷嘲热讽的话?
解气倒是解气,可这样却也显得自己太过掉价了一些。
今天的老石是胜利者,他没有必要非得去许大茂面前抖那个威风。
再者,厂领导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找许大茂问罪,万一撞到自己在里头吆五喝六的样子,可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老石很快就又到了关着秦京茹的那间屋外。
他笑着冲守在门外的年轻队员问道,“那个小狐狸精在里头,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吧?”
负责守门的年轻人此时正蹲在门口抽烟。
看到老石过来,他笑着站起了身。
“这小狐狸精老实着呢!”
年轻队员将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在拿鞋跟踩灭了火星子以后,又笑着对老石说道,“别看这娘们有胆子偷男人,可被抓到咱们这儿来,立马就被吓得连腿都软了。”
他扭头往屋里瞧了一眼,然后冲老石努了努嘴,“呶,这不是?还在那儿哭呢。”
顺着这名年轻队员的指点,老石也凑到窗户旁,往屋里打量了起来。
然后,他果真就瞧见了,秦京茹此时双手抱膝,正缩在墙角默默抽泣的样子。
按理说,像眼前这种美人落泪的场面,很容易就能引起人们心里的同情。
不过老石和保卫科的这位年轻队员都很清楚秦京茹和许大茂之间的那点儿破事,所以对秦京茹这个勾引别人老公的狐狸精,可是绝不会有哪怕一星半点的好感。
“也不知道哪来的脸去哭!”
老石就忍不住冲着屋里骂了一句。
随即,眼看没事情做,他索性招呼着守门的年轻队员一起,重又在台阶上蹲了下去。
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来,给年轻队员分了一根过去。
“哟,石副主任,您这玩意儿可比我那个上档次。”
年轻队员接过老石递来的香烟,先出声赞了一句。
随即,在拿出火柴,帮着老石点了烟以后,才转而又替自己点燃了香烟。
两个人就这么蹲在台阶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聊着些闲话。
“杨厂长和李副厂长都已经来了。”
老石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冷笑道,“待会儿,肯定是要找他们这对野鸳鸯了解情况的。”
“也不知道,他们到时候能有个什么样的下场!”
年轻队员点点头,跟着老石应和了几句。
而后,他却忽的又拧起了眉头,紧接着便冲老石问道,“石副主任,您说,许大茂作为李副厂长的爱将,他会不会还有什么翻盘的可能?”
“有个屁!”
老石嗤笑道,“他这次的事,丢人的可不只是他自己,连咱们厂也得跟着他一起丢人,你说,领导们能轻饶了他?”
“就他?还想翻盘?”
老石冷哼一声,“搞不好,可是要被开除的!”
年轻队员挑挑眉头,“开除?”
他指了指身后的屋子,感叹道,“许大茂要真被开除了的话,里头这位恐怕就惨了。”
“许大茂受了这样的罪,总得要找个地方撒气吧?”
老石骂道,“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不知不觉间,老石说话的声音渐渐提高了几个声调。
他的话里满是讥讽,“看不清人,栽在了许大茂的手上,怪得了谁?”
“就许大茂那小心眼儿,这次栽了这么大个跟头,你说,等他和娄晓娥离了婚以后,对这位能有什么好脸色看?”
“没准儿,一碗打胎药灌下去,直接就给送回乡下去了!”
“送回乡下?”年轻队员咂摸咂摸老石说的话,最后深以为然的点起了头。
他笑着道,“这还真像是许大茂能做出来的事儿。”
“不过嘛……”
他深深吸了口烟,随即笑着转过头,冲老石说道,“嘿,乡下可比咱城里还要看重脸面。”
“出了这样的事以后再回乡下,不想活了?”
老石也笑着看向他,“怎么,你瞧她长得好看,要不然,你小子发发善心,收了这个狐狸精呗?”
老石这话本是一句调侃。
但这位保卫科的年轻队员听了,却差点儿就要跳脚。
他满脸都是嫌弃,把个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嘁,这种狐狸精,还是个二手的旧货,我可不要!”
聊到这里,两个人相视照眼,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再然后,从他们嘴里聊出来的话题,就不可避免的带上了几分的荤味儿,说话的声音,也渐渐的小了许多……
却说屋里的秦京茹。
她虽然因着心中的惊恐与害怕,打从被关到这间屋子里以后,就一直窝在墙角处默默哭泣。
但秦京茹又不是个聋子,而且老石和年轻队员两个人,在外头明显是在谈论着有关自己的话题。
所以,在秦京茹这里,她不由自主的也就开始竖起了耳朵,一边哭,一边听起了老石和年轻队员之间的谈话。
起先的时候倒还没什么。
秦京茹今天已经听了太多人骂自己“不要脸”、“狐狸精”,何况早上在开全院大会的时候,更难听的话,她也从院里的邻居们口中听过。
然而,当秦京茹听老石和年轻队员谈到许大茂的为人品性,聊到许大茂和自己可能会有的凄惨下场时,秦京茹的一颗心,却是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
秦京茹很清楚,自己是假怀孕,肚里头并没有东西在。
但她和许大茂有过肌肤之亲,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再有今天这么一出,等事情传扬出去,正所谓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她这一辈子,除去许大茂以外,根本就再没有了嫁给其他男人的可能。
只是……
如果事情真像外头两人说的那样,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等早上的全院大会开完,秦京茹和许大茂也被保卫科带走以后,因为受不了院里邻居们的各种冷言冷语,秦淮茹和贾张氏立马就回了家。
只是,对秦淮茹来说,许大茂的死活她可以不去管,但让她对秦京茹的后续下场也不做理会,秦淮茹却是办不到的。
毕竟,就算秦京茹眼下的结局,也算是自作自受。
可秦淮茹作为她的姐姐,秦京茹出了事,秦淮茹这里却什么努力也不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