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袋子很沉,沐京华刚才就发觉了,可真看到里面那满满当当的铜板,沐京华又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都忍不住想徐书是不是傻了。怎么会有人把这么多钱随手就送他了呢?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他还记得正事,不敢耽误徐书上工,忙换起衣服来。
徐书去门口拦了牛车,多加了一文钱请赶车的师傅多等一会,回去的时候小孩已经换好衣服了。
徐书推门进去,不免有些呆住。
以往小孩穿的都是他的衣服,大了不知几个号,本来就瘦,穿那么宽松的衣服更衬得他瘦瘦小小一个,只让人瞧出可怜来。
但现在穿的合身了,一身靛蓝圆领窄袖长衫,腰间系着一个红色长带,和发间红色发带交映,让人眼前一亮。
但徐书更多的是看小孩的脸。以前只觉得这小脸瘦巴巴的没点肉,现在才看出这孩子居然长得格外精致漂亮。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徐书的错觉,少年眉眼间的那个叫孕痣的东西似乎还变红了一点,更衬得他肤色白皙。
“真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这么一穿,可好看上不知多少。”徐书竟是莫名自豪。
沐京华听不懂他说的诗,却知道这是在夸自己,不免又红了耳朵。徐书却已经蹲在床边让他上肩。
沐京华看着徐书宽阔的肩,突然觉得心里满满涨涨,很是满足。
这样就好了,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幸福,沐京华想。
——
等到镇上,徐书先找了吴勇说明情况,这才背着小孩去找齐怀仁。
齐怀仁的医馆一天天似乎很闲,每次徐书去都没见什么人。
不过齐怀仁的态度就明显热情了起来,瞧见他来,捋了捋胡子,竟主动开口了:“什么病?”
徐书把小孩放椅子上,这才道:“他脚崴了,肿一大片。”
齐怀仁打量了一眼徐书,又看了一眼那长相精致漂亮的小哥儿,皱着眉想了片刻,才道:“这是你那弟弟?”
“是啊。”徐书不明所以。
齐怀仁却呵呵笑了两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徐书乐了,这小老头夸他家小孩漂亮呢。他看了眼有点迷茫的小孩,解释道:“爷爷夸你好看呢。”
沐京华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比了个谢谢的手势。
徐书又给齐怀仁翻译:“他说谢谢你。”
齐怀仁又来了兴趣:“这比划的东西是什么?你看得懂?”
“这叫手语。”徐书也没打算藏着,毕竟语言这东西流传越广越方便,“是给不会说话的人设计来沟通用的。”
“这东西我从未听说。”齐怀仁犹豫片刻,“这几年征战不断,也有不少士兵被伤了嗓子再不会说话,你这手语……”
徐书知道他的意思,简略介绍了两句:“还算简单,方便易懂。你先给他看脚吧。”
听出他语气中的催促,齐怀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胡子,缓缓挽起沐京华的裤脚。
看了一眼肿了大半的脚踝,齐怀仁就直接让药童去捣药了,动作太迅速,让徐书不由怀疑这老头不专心。
齐怀仁也觉察到徐书的目光,主动解释道:“昨日崴了脚冷敷过,还算处理得当,现在这些只是淤血,化开就好了。”
徐书这才点头,信了他的话。
齐怀仁又张了张嘴,还想说起这手语的事情,又有点想问那个药膳的事儿。可徐书却眼疾手快打断他:“再给小木槿把把脉吧,瞧瞧身子骨如何。”
齐怀仁闻言不免泄气,却只能给沐京华把起脉,只是把完脉又觉得惊喜。
这么短的时间,这孩子的身子骨能恢复到这个水平,一看就是谨遵医嘱,认真养着了。
这也不是齐怀仁容易满足。而今乱世混战,药材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好些人家根本无力支付。
就算有人咬咬牙买了药,回了家也是舍不得喝。往往一副药煎上七八次,药味儿都没了还舍不得扔,如此喝下去,病只会越发严重。
他来这清水镇这么多年,除了那些镇上的大户人家,还是第一次见到徐书这样如此谨遵医嘱的。
就连一向寡言的他都不免称赞了一句:“养的很不错,亏空的情况已经基本缓解,等把手头的药喝完,就不用靠药养了。只是冬天来了,切记要保暖,如果受了凉,以后很可能会危及子嗣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