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璐瑶漫无目的地走向展厅深处,沿着蜿蜒曲折的廊道走到展馆的中后部位即是商周时代的青铜器展厅。
虽然在海报上号称是以“鼋”文化为亮点,但是其中展出的文物确实纷繁复杂,五花八门。这部分展厅是分为不同主题的,有以动物为主题,例如龙虎龟蛇等图腾元素分门别类地展出,也有以器形和材质分类的,例如青铜器、玉器或骨器、漆器等,内容还挺包罗万象的。
我来到展厅一角,展板上赫然提到此处正是关于“鼋”相关的文物遗迹。放眼望去,这里连成排的橱窗里放着的都是类似龟图腾的千奇百怪的东西。我看到角落的牌子上写着这类图腾形似龟但并不是龟,正是“宋康王玉玄鼋铃”中那个神秘的“鼋”。
我简要地观看了介绍,鼋貌似是一种更加神话了的龟,是商周氏族图腾中比较重要的一类元素,在我看来其基本形象就是龟。展厅的橱窗内有很多鼋形的器物,有商代的鼋形青铜盘和鼋形鸮卣,也有西周时代的貌似花龟一般的玉鼋。
我看到展柜旁侧的展板上有一些解释,鼋在自然界中还真的确有其物,为鳖科鼋属动物,其实就是一种大型鳖。鼋已经濒临灭绝比较珍稀,常见的分为花背鼋和褐鼋。鼋经常栖息于江河、湖泊中,河水温度过高或过低时鼋均钻进泥沙中休眠,喜静怕惊,喜阳怕风。
在爷爷的手稿记载中,鼋在距今八千多年前的裴李岗文化中就已出现,《录异记·异龙》曾记载“鼋,大鳖也。”凌家滩文化中龟形象多次出现,墓葬群中那些贵族遗骸的腰间曾配有三个玉制龟铃。商周时代的鼋数量应该是比较多的,“鼋鼍为梁”的传说即是证明。卞家山遗址的良渚文化陶壶已经出现了鼋的现象。
史料记载周穆王出师东征兵临九江,军队被江水所阻断,穆王命士兵捕捉鼋等动物来填河架桥,足可见当时鼋数量之巨。《尔雅翼·鼋》中也说:“鼋,鳖之大者,阔或至一二丈。”在青铜器的构型中,鼋被赋予了更为神圣的意义,《国语》中记载有龙漦变鼋的早期文献,《国语.郑语》记载“褒人之君化为龙,其精又化为鼋。”即鼋是由龙演化而来的。
我翻阅着爷爷的绘本手稿,里面还真的记录了不少关于鼋的器物,爷爷手记中认为鼋乃是“玄武”。《国语·周语下》记载周人认为“我姬氏出自天鼋”,所以有人认为黄帝的图腾是“天鼋”。
通过展览我有所了解,这个所谓的‘鼋’与‘玄龟’和‘元龟’的图腾构型和含义均有所不同。鼋相对于龟而言会更大、更圆,而且背部常有大梁圆形或者离火形花纹。《国语·郑语》曾记载“漦流于庭,化为玄鼋。后宫童妾遇之而孕,生褒姒。”即周厉王曾打开了先祖封印的龙漦,结果龙漦流到宫殿门庭,变成了一只玄鼋并钻进了一位小宫女的身体里。小宫女怀孕了,生了褒姒。而后发生的便是人尽皆知的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和褒姒葬送周朝的故事。
商周金文中有时候将鼋字通于黾,蚖,则有衍生出更多的形象。《国语·郑语》中认为蚖是一种象龙蜇蜴。”而黾则是上古时代的一种蛙黾,《尔雅·释鱼》记载“耿黾也,似青蛙,大腹,一名土鸭。”《淮南子·墬形训》记载“介潭生先龙,先龙生玄鼋,玄鼋生灵龟,灵龟生庶龟,,凡介者生于庶龟。”即介潭生育了先龙,先龙生育了玄鼋,玄鼋生育了灵龟,灵龟生育了庶龟,而天底下凡是长着龟甲的动物都是由庶龟生育发展而来的。
我不仅用相机将展柜内那枚西周时期玉鼋形象仔细地拍摄下来,还用画笔在绘本上简单描摹了一下玉鼋的图腾细节和花纹,并将展板上的文字内容也一并记录到手稿内。
在我细心描摹那些龟甲鳞纹的时候,旁边有一双眼睛在仔细观察着我,等到我回眸一望的时候被吓了一跳,那是一位戴着眼镜,模样清秀的一位姑娘。她穿着红色体恤,个头挺高,好像年纪比我和王璐瑶大几岁的样子。
“你画的不错呀......是学历史的还是学绘画的呀?”那个姑娘问我。
“呃......我还没上大学呢,我是个高中生,就是业余时间对于考古和历史感兴趣而已......”我面对陌生的女孩子通常就会显得有些慌张。
这位陌生的姑娘到底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