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餐桌前，他还没回过神，直至少年松开了手，他这才有些患得患失地回笼了一些思绪。
林慕年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但还是佯装未知，自然从容地在他对面坐下。
贺晏廷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餐，看着眼前一如往常且毫不设防的少年，有些话已经到了嘴边，但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很想要一个确定的答案，但看着少年对他的态度似乎一直都没有变过，这又让自己陷进了一种强烈的良心谴责之中。
小孩那样相信自己，可他却对他生出那些本不该有的心思。
甚至还在车里……
做了那样荒唐的梦。
贺晏廷现在甚至不敢多看他，因为这会让他不自觉想到梦里的场景。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的那道谴责声就愈加明显，告诫他好好做人，别当畜生。
林慕年安静地吃着三明治，感觉到大美人时不时地看着他。终于，他还是没忍住看向他，疑惑问：“我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呀？”
贺晏廷正喝着水，不经意地瞧见他嘴唇上沾了点三明治里的沙拉酱，顿时被水呛到，狼狈地猛咳了几声。
也不知道是因为咳太猛了，还是其他什么缘故，以致于他整张脸都红了。
林慕年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不敢正眼看他的贺晏廷，秒懂了他呛水的原因。
怕是在想什么坏事呢吧。
心里这样想着，但表面上林慕年却是一脸关切模样，紧张地问：“你还好吧？”
“没、没事，就是刚刚喝水喝急了，不小心呛到了。”贺晏廷为掩饰心虚，又喝了口水。
“哦哦，那要注意点了。”
林慕年佯装信了他说的话，又继续吃着手里的三明治，嘴角一直微扬着，彰显着他此刻的心情很是不错。
吃完早饭后，贺晏廷开车送林慕年回了贺家老宅。
由于他提前打电话交代了管家帮忙打掩护，因此昨晚上小孩虽然跟着他在外过夜了，二老也没察觉出来。
也得亏林慕年这段时间以来深居简出，不是在书房就是在自己房间，很少下楼走动，平时也低调得很，在这个家里存在感很低。因此就算他出去了，其实也没有人会察觉。
除非是有什么突击检查。
不过这个概率就跟今天会下雨一样低。
贺晏廷送林慕年回到家后，等从楼上下来时，正好和刚从外边儿溜达完回来的老爷子碰了个正着。
这段时间以来，贺晏廷一直有意回避老爷子，只要他想，像现在这种情况也完全能够避免。
但他就是有意挑在这个时间点回来的。
这样既能保证小孩彻夜未归的事情不被发现，也能顺理成章地做他接下来准备要做的事情。
“你还知道要回这个家、见我这个老头子啊？”老爷子杵着拐杖，把地面敲得砰砰响，阴阳怪气地说。
贺晏廷对此习以为常，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我回来也不是一定为了见你，别想太多。”
年少时的一些怨恨积怨到了现在虽然程度减轻了一些，但并不代表贺晏廷就能完全原谅。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他对老爷子的态度始终都是这般冷淡的原因。
说实话，贺老爷子心里确实也对贺晏廷有所愧疚，现在也有些怵他。
因此即便知道贺晏廷转头就把他孙子送到基地的事情之后，老爷子也没敢真找到公司去让他去把人放出来。
虽然让贺晨那小子去基地里训练训练也是好事，毕竟他也都老大不小一个人了，这于他有益。只是耐不住枕边风总在吹，而他到底也舍不得孙子在里边儿吃苦受累，所以私心里还是想让贺晏廷把人带回来。
归根结底还是偏心。
气氛陷进了短暂的凝滞，越对峙，贺老爷子反而越觉得底气不足。
但他还是率先开口，叹了声说：“我知道小晨那孩子确实是被我和他奶奶惯得有些不知所谓了，所以你想把他送基地去关几天，让他长个教训，这我也能理解。毕竟你也是他的亲叔叔，有权利管教他。”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贺晏廷的脸色，试探着说：“但你看现在都过去快半个月了，都这么长时间了，我想小晨在里面肯定也知道错了，一定会改过自新的。眼下他和小年的订婚日子也快到了，你总得让他出来把这订婚仪式完成了。”
贺老爷子知道他的脾气，一旦做了决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只不过，他瞅准了贺晏廷会因为小年那孩子做出让步。再怎么样，他也不会让别人难堪的。
贺晏廷默不作声地听着老爷子把话说完，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我知道了。”
实际上，老爷子话里的最后一句，也是他今天能站在这儿听他把话说完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