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知县没好气的说:“我到苏州当知县已经四年,这里公务实在太繁忙,我想换个轻闲位置,但却被朝廷拒绝了。”
林泰来立刻推脱责任:“这不是我干的!是令尊不想让你离开苏州城!毕竟伱们家粮行和这边生意越来越大!”
袁县尊冷哼道:“但家父却说,是你不想让我离开苏州。
到底是谁的主意,你们两个能不能先把说辞商量好?”
“哈哈哈哈!”林泰来又岔开话题说:“因为在下半年,我打算在苏州举办文坛大会,你不想参与吗?”
嗯?袁县尊眼前一亮,“果真如此?那敢情好!”
林泰来嘱咐说:“到时候烦请你们公安派一帮人多为我鼓吹,推举我当盟主!
你多请几个同道来,路费食宿我包了!”
袁县尊有点不确定的说:“你要争的这个盟主,不是武林的吧?”
他四年前就到了苏州,亲眼看着林泰来如何东征西讨,靠着铁拳金鞭打遍苏州城无敌手。
那时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位苏州城第一好汉居然会在几年后觊觎文坛盟主的位置。
短短几年,世道宛如沧海桑田。
枫桥这里的迎接仪式结束后,林泰来对着岸边民众挥了挥手,做了个罗圈揖,就准备上船入城了。
周巡抚虽然到枫桥这里迎接,但不会陪着林大官人入城,那样就显得过于谄媚了。
所以还是府尊兼亲戚王之猷出面,陪同林大官人回家最为合适。
在船上,王之猷对林泰来说:“阊门太堵,胥门没有水路,所以从魁门入城。”
“魁门?”林泰来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王府尊又介绍说:“就是你前些年新开的那座城门!今年上半年改名为魁门了,以纪念你九元连魁的壮举。”
说起当今苏州城内水道的拥堵状况,那真是一言难尽,有的时候开船一个时辰也走不了几里。
新开的魁门说是比阊门好点,也没好到哪去。
如果不是图省事,懒得下船换马,林泰来也不会想着坐船入城回家。
进城后,船在水道里晃晃悠悠的走了不知多久,看到了熟悉的饮马桥。
作为城内两县的界桥,林大官人在这里也有很多回忆,打过人,也写过诗。
王府尊继续介绍说:“如今中轴大街以饮马桥为界,北段还叫卧龙街,但南段已经改名为九元街了。”
林泰来知道自己九元连魁后,会在老家引起一些物理意义上的反响。
同年王禹声的那位祖宗王鏊,七八十年前还留下了学士街这个名字呢。
可是林大官人却没想到,反响竟然这么大。
卧龙街乃是苏州全城的南北中轴线,这个名字应该已经用了近千年了。
在历史上直到乾隆下江南时,为了讨好乾隆皇帝才改了名为护龙街。
而自己何德何能啊,把卧龙街改了名字?
所以林泰来叹道:“毕竟这是一条中轴主干道,哪有北半段一个名字,南半段用另一个名字的道理?
我看这样改名不妥当,一条街两个名字,民众使用起来实在太不方便了。”
王府尊想了想后,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把卧龙街这个名字全部放弃不用了,整条大街从北到南全部改名为九元街?”
林泰来:“.”
莫非历史上乾隆皇帝也没想过把卧龙街改为护龙街,改名都是地方官为拍马屁自作主张?
身居高位者,真是不能随便乱表态啊!
“算了算了,还是北卧龙南九元吧。”林泰来最后只能屈服于现状,“用了千年的名字,不能消失在我林泰来这里啊。”
从饮马桥向南,距离沧浪亭林府就近了。
坐在船舱里的林泰来立即又远远望见,在原卧龙街南半段现名九元街上,多了两大坨黑压压的东西,异常霸气的横亘在大街上。
感觉今天自己像是个导游的王府尊不得不又进行解说:“那是两座石牌坊,一文一武,彰示你的伟业。”
等更近些,林泰来也看清楚了,每座牌坊都有粗壮的八脚石柱,横面宽近二十米,纵面有六七米,整体高度有个十多米高。
说是石牌坊,更像是两座大石楼,以这时代人的眼光来看,绝对是巨制了。
“真败家啊,这得花多少银子?到底是谁修的?”林大官人莫名的心疼起来。
本来是不缺钱的,但自从下决心今年启动疏通吴淞江下游工程后,就发现自己又缺钱了。
不然也不会打上扬州盐商的主意,让汪员外出面筹钱。
王府尊答道:“这两座石牌坊,样式由你那个外管家高长江设计,位置由周抚台亲自勘定,再由你大兄施工.”
“等等!”林泰来疑惑的说:“周抚台亲自勘址?他这么闲的吗,连这种事都做?”
王府尊笑道:“咱们这位周抚台出自我们山东,我对他的底细很了解。
你可能有所不知,周抚台乃是当今最顶尖的堪舆术大能,著作有《阳宅大全》十卷,巡抚什么的只当是副业。
所以你们林家要修这两座牌坊时,周抚台亲自看风水勘址。”
林泰来:“.”
刚才真没看出来,周巡抚还挺多才多艺,居然是个风水大师,也算技术型人才啊。
愣了愣后,林泰来调侃说:“若周大师早来几年就好了,动工兴建沧浪亭林府时,可以请他指点指点。”
王府尊答话说:“现在也不晚,令尊已经请周抚台出手,帮忙重修林宋村祖宅和林氏祠堂了。”
一边说着话,一边弃舟登岸,从正门进府。
说实话,回到苏州的林大官人更想先去横塘镇视察横塘学院,或者去木渎镇对面视察工业园区。
在林大官人心目中,那些地方才是事业的根基所在,而城里面更多的是浮夸和虚荣。
但是现在有了正房,有了嫡子,无论他心里怎么想的,也必须先回城里的沧浪亭林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