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结束后,林大官人就痛快的搬出了县狱,赔偿了林太仆五十六石米。
然后他继续在松江府进行睦邻友好访问,又对冯家进行拜访,并小住了两日。
随后他就去了上海县,象征性在工地上转了一圈,然后继续会见各路乡绅。
期间陈继儒领了个叫徐光启的科举扑街过来,请林大官人帮忙谋份差事。
徐光启和陈继儒、董其昌等人当年都是一起去挑战乡试的,算是“同期生”,但徐光启和陈继儒两人连续扑街到现在,未免同病相怜。
陈继儒已经断了科举的想法,但徐光启还想继续挑战功名之路。
林大官人想了想后,就让徐光启暂时帮自己管理新到手的华亭县五千亩地,顺便读书备考。
在上海县访问完毕后,林大官人的东巡正式结束,回归忠诚的苏州府。
沿着水路进入苏州府境的时候,却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有数百社团伙计和百姓在岸上热烈欢迎林坐馆平安归来。
几个月前,林大官人刚回苏州并在集团内部视察的时候,就发出了“向东方进军、向水路进军”的指示,积极为控制新吴淞江航道做准备。
前段时间封锁通往松江府航道,在林大官人眼里相当于练兵,也相当于用实战进行检验。
对于检验的结果,林大官人还是比较满意的,效果是喜人的。
当林大官人回到沧浪亭林府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的事情了。
眼看万历十七年就要过去了,林大官人两世为人,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忙碌过,并经历过如此多的事情。
在林大官人的事业中,今年可能是最为关键的一年。
所幸该做的大事都比较顺利的做完了,临近年底终于可以稍微松快些,有精力操心一些小事情了。
比如林大官人去了趟申府,对申二爷说:“先前你我约定儿女婚姻,但迟迟不能定下是哪个,现在你可以选了!”
申二爷吐槽说:“是你一直定不下来吧?怎么今天又可以确定了?”
林大官人答道:“我这人治家有方,讲究的是一碗水端平。
我那范氏、黄氏两房的儿子,无论谁娶了你们首辅家的孙女,另一个肯定心里不平衡啊,所以不能轻易决定。
现如今我和隔壁徐太师家谈妥了,他们也是首辅门庭。
正好两房一边一个首辅,谁也不吃亏,不存在不平衡的事情了!
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允许你挑选,我两个儿子里面任选一个!”
申二爷想着想着,忽然就开始纠结起来,半天也没有回话。
“怎么了?”林大官人问道。
申二爷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太难选啊!你这个一碗水端平,实在太可恶了!”
如果林泰来心有偏私,肯定无脑选林泰来更偏心的那个就是了。
但现在这两房都很有能量,一个掌控了鱼、盐、水运、走私,未来还有海贸;
另一个是掌控着诸多堂口,还有税关河快,以及未来的吴淞江黄金航道。
申二爷看看这边觉得好,看看另一边也不错,深深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要不,我出两个女儿,全都要了?”申二爷试探道。
林大官人断然拒绝了申二爷的非分之想,“不可能!另一个还要娶徐太师家的女儿!”
然后又说:“如果你决定不下来,我就让她们两房自己决定了!看她们谁愿意娶申家女!”
“行!行!我都行!”拿不出决定的申二爷只能说。
回到家里,林大官人把这件事对正房夫人王十五说了。
王十五笑道:“夫君真大气,两个庶子都安排了宰相门庭这样的姻亲。
那对于咱们的双喜,将来又有何打算?”
面对这道主观题,林大官人很机智的答道:“我们的双喜将来娶妻必定是宰相夫人,或者是宰相母亲!”
休息消遣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真正的腊月年底。
万历十七年剩不下几天了,年前的聚会宴饮也进入了一个小高潮。
林大官人第一场年终宴会是在沧浪亭面水轩办的,把官员、或者官员圈子的亲友都请了过来。
参会人员有周巡抚、府尊王舅哥、县尊袁宏道、首辅次子申二爷、立过汗马功劳的府衙刘通判、郭推官,还有部分苏州籍在外官员的家属。
从权力场角度来看,这算是苏州城最高端的聚会了。
今年过的都不错,大家都很放松,酒过三巡后就闲聊起来了。
周巡抚对林泰来问道:“九元君假期何时结束?”
林大官人答道:“现在朝堂不是什么好去处,能在家乡里停留多久,就停留多久吧!”
这是林大官人的真心话,国本大劫这么激烈,谁想去朝廷渡劫啊?在老家当作威作福的土霸王不爽吗?
有句戏词里怎么唱的来着?万历皇帝坐京师,俺就是苏州的二朝廷
这时候,忽然有个申府仆役走了进来,送了封家书给申二爷。
这很正常,毕竟到年底了,也是收寄家书的高峰期。
申二爷看完家书后,抬头就对林泰来说:“家父让我转告,我们苏州同乡、礼部侍郎徐显卿没扛住攻讦,被罢官了!”
“关我屁事?”林泰来疑惑的说。
在座都是真正自己人,申二爷也不避讳什么,又道:“家父的意思是,现在形势吃紧,让你早点回京师啊!”
众人:“.”
忽然又看到个王家仆役,同样塞了一封家书给府尊王之猷。
王府尊看完后,也抬头对林泰来说:“妹夫!我那司徒二哥说,清流势力的孙鑨被廷推为户部左侍郎,他挡不住!
以后户部的事务就有掣肘了,过完年后,你还是赶紧回京师稳一稳形势!”
众人:“.”
厅内沉寂了片刻后,便听到林大官人长长地一声叹息。
“这朝廷怎么就离不开我林泰来呢?我才离开半年,局势就开始败坏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