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富贵、王鏊曾孙、为人端方的王禹声问道:“你要整治赵用贤,有什么必要的理由吗?”
林泰来非常干脆利落的答道:“没有理由!就是要整治他!我们这次就是做恶人,干坏事!”
一起干点坏事,才是最快促进凝聚力的办法。如果连一起干点坏事都不愿意,那这人就可靠不到哪去!
王禹声便犹豫着说:“赵用贤直声震天下,这样无故揭短好吗?”
林泰来语重心长的说:“未来的朝堂环境就是这样,要么适应环境,要么被淘汰。
帮助你们谋求官职,那并不是真正帮伱们,让你们适应环境才是真正的帮助。
我拿出赵用贤当作你们的练手对象,就是为了帮你们尽早适应环境。
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啊,希望我的苦心你们能理解!”
周应秋举起酒盅,大声的说:“今天就是我等结义之日!多余的话就不必说了,干了这杯酒,然后去弄赵用贤!
不愿意做的人,现在退出就是了,想必九元兄也不会强求!”
最后在座众人没有表示退出的,小圈子文化就是这样,谁也不愿意让自己成为被排斥的那个人。
就算是比较端方的王禹声,如果离开这个圈子,他又能去哪混?清流圈子也不会收他。
林府这场聚会散伙后,林泰来却没歇着,趁着夜黑风高,又流窜到了宁远伯府。
宁远伯世子、都督同知李如松看到大半夜不睡觉、上门骚扰的林泰来,还是有点懵的。
到底有什么要紧事情?不能明天再说吗?
林泰来莫名其妙的问道:“你我之间的交情如何?”
“当然是莫逆之交!”李如松毫不犹豫地答道,不管具体情况究竟如何,这时候肯定只能这样回答。
林泰来又说:“我认为,我们之间的友谊还可以进一步加深。”
如果换成别人这么说,李如松肯定以为是来索贿的但林泰来这人吧,并不是为了收钱而收钱的人。
“还能怎么加深?”李如松也有点好奇了。
林泰来答道:“你我之间的交情里,不能只充斥着金银、酒肉,需要多些新内容。
一起干点坏事就非常能促进双方之间的友谊,比如说,一起构陷、羞辱某位名声正直的大臣。”
李如松更好奇了,继续问道:“谁啊?”
林泰来不加遮掩的回答说:“户部左侍郎兼太仓总督孙鑨。”
李如松:“.”
老弟你走错门了吧?这里是宁远伯府,不是首辅家的申府。
这么高端的政治斗争,哪能是武官参与进去的?你要想让咱当炮灰,直说就好了!
林泰来拍着胸大肌保证说:“放心!只是让你重在参与,不会让你陷入危险的!你还信不过我林九元的信誉么?”
及到次日早晨,林泰来林修撰终于跨进了翰林院登瀛门。
他先去了西边院落的状元厅,看到自己的桌椅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很明显有人提前擦洗过,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翰林院里管杂务的司务厅,对自己还是比较尊重的。
从状元厅往外走的时候,碰巧遇上了万历十四年的状元唐文献。
唐状元心情十分复杂,因为他已经得知,林泰来将魔爪伸入了他老家松江府华亭县。
在嘴上则调侃说:“九元君为何不在早晨练大枪了?状元厅外许久不见枪花,甚为怀念。”
林泰来答道:“今天已经练过了,在都察院大门外练的,然后才来这翰林院!”
唐文献无语,你怎么不去午门外练?
与唐状元说过话,林泰来又习惯性的来到了中庭。
果不其然,去年馆选的这批新人庶吉士正在列队听讲,称为早课也。
林泰来溜达了过去,站在队伍外面,负手而立。
月台上的田一俊田学士瞥见在边上装逼的林泰来,下意识的说:“怎么?不上来讲两句?”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泰来立刻一个冲刺加跳跃,直接跳上了月台,转身对众新人庶吉士说:“我就讲两句啊。”
田学士:“.”
自己真踏马的嘴贱!一时间没想起,林泰来是真敢上来讲的!
此时林泰来已经开口道:“作为翰苑人物,也要时常关注文坛动态,避免出现孤陋寡闻、闭门造车的弊端!
我今天上来,是想给诸君传达一下去年苏州文坛大会精神!”
底下有人起哄道:“最重要的精神,不就是你被推举为文坛第一副盟主吗!”
林泰来连忙谦虚几句:“我被推举为第一副盟主虽然也很重要,但却不是最重要的!
在文坛大会上,最重要的事情是粉碎了一个文坛反贼集团!
该集团主要骨干有沈鲤、赵用贤、孙继皋、顾宪成、邹迪光五人!
在这五个人里面,竟然有三个人出身翰苑,这让我很痛心!
所以我希望诸君吸取教训,引以为戒,不要步其后尘!
尤其赵用贤此人,更是逆流而动,上京师为礼部侍郎!
我希望诸君能与赵用贤主动划清界限,不要同流合污,更不要为虎作伥!”
底下有人不服说:“赵前辈十三年前就拿过廷杖成就,直声震天下,哪是如此不堪?”
林泰来不屑一顾的说:“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赵用贤的老师是张居正?赵用贤的名声和地位,是踩着老师张居正得来的?
如果他真是为了正义,踩过老师后大可辞官不做,但为什么现在还在追求名利?”
那人反驳道:“你这是诛心之论,以恶意揣测人心,自然看谁都是恶!”
林泰来懒得和小虾米辩论,又指着旁边的田学士,质问道:
“田学士现在也算是你们的教习老师,你们谁敢当着田学士的面说一句,赵用贤做得对么?”
田学士:“.”
你林泰来这样辩论,是犯规的!
这时候,有个杂役跑过来说:“林修撰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陈学士找你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