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无数的赵军从天边滚滚而来,连日头都昏暗了下去。秦军士卒和协助守城的精壮都上了城,望着卷地而来赵军,那些邑民们脸都吓变了色。公乘以满不在乎的语气道:“吾之城,两面环水,只两面对敌。彼虽众,无能为也!”看到公乘在城上来回走动,不断听到他的声音,众人的情绪才算稍稍安定一些。
整整一天,赵军都在十里之外的一大片空地上忙于安营,并未有任何进攻动作。赵军甚至还在营前挖了一道壕沟,似乎有长期围困的打算。
公乘观察了赵军的动向一整天,眼见天渐渐暗下去,守城的士卒已经换了好几批,只有他和一些亲卫一直呆在城上。一天似乎就这样平安过去了,公乘也感觉到饥饿和疲乏。他向守城的官员交待了几句,也就下城回府,准备吃点东西,休息一阵子。
夜半时分,公乘睡得正熟,忽然有人来报,河上有划水之声,似乎有大批船只在移动!公乘立即起来,登上城墙。果然北面洹水岸边似乎有阵阵水声传来,应该是船只的划水声。北面由于靠近河流,并非防御重点,这一带没有安排多少人,只留下少数警戒的。不过凭经验,公乘感觉划水的船只有限,如果是来攻城,也最多是小部队偷袭。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命令调一百弓箭手上城,一个营留在营地,随时待命准备出击。民军就暂时不必要惊动了,免得弄得人心惶惶。
弓箭手上城后,公乘听得船只并没有在附近停下,而是继续向东而去。公乘感到奇怪,这些船是要驶往哪里?他望了望东边,虽然看不太清,但隐隐约约地可以看到,或者说感觉到河面上架设的浮桥。公乘立即吓出一身冷汗:赵军是要偷袭浮桥吗?他立即把那个待命的官大夫叫来,让他带领自己的营,加强以一百弓箭兵,立即前往浮桥方向,一定要保卫好浮桥。否则我们和河对岸的联系就中断了,成了一支孤军。
官大夫知道厉害,立即集合起士兵,以及从别的营临时抽调来的一百弓箭兵,悄悄打开城东门,向浮桥方向而去。
良久,河边出现火光,并传来呐喊声。公乘紧张地站在城墙上,希望能看到战事的进展,但距离太远,天又太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借火光和呐喊声听到那边有人作战。
也不知过了多久,火光暗淡下去,呐喊声也渐渐平息。不久,两名军使出现在城下,公乘下令将两缒上来。军使报告说,大夫至河边,即遇赵军举火,欲冲浮桥;大夫命弓箭齐射,赵军受阻。对岸的秦军也冲出来。但他们离得远,弓箭射不到,只能冲到桥上射箭,不如这边有力。赵军强突了几次,都没有得手,只得射出一批火箭后撤军。由于桥面潮湿,火箭的作用不大,火势很快就被扑灭。目前,对岸守桥的部队已经全部上桥,浮桥已经无碍。
公乘想了想,道:“赵军一击未得,恐整军来来。浮桥事大,即命大夫暂守河边,天明乃归!”
军使离去后不久,又来了两名军使,公乘一看,认得是王龁派来的,急忙缒上来。军使道:“将军命河东军夜袭赵营,从大夫城下过,勿得疑惧。其退也,若赵军蹑之,可射赵军。”
公乘道:“喏!”
军使走后不久,公乘就发现远处在黑影移动过来,到城边分成两支,各约五百人;绕过城池,向赵军扑去。公乘赶快把城里的弓箭兵都叫起来,除了去守桥的二百弓箭兵外,城内还有八百弓箭兵,皆令据于城上。少时,赵军那边响起了示警的鼓声,随后点起了火把。再往后,有几个营的火把似乎开始向前移动出营。公乘知道赵军出击了,急忙令弓箭手上弦待命。那群火把出击了三五里,就转身回去了。不多时,一群没带火把的黑影从城下经过,绕过城池,向河桥方向而去。公乘一直等到赵军营中火把完全熄灭,才让弓箭手回营休息。不久,天就亮了。
食时后,赵军出营,大群士兵在盾牌的掩护下,冲到秦军城下的壕沟前,倒土填沟。城上射下箭去,并无多少杀伤,只起到干扰的作用。公乘遂叫一批矛手埋伏在城门边,当第二批赵军冲过来填壕时,公乘突然打开城门,放下吊桥,长矛兵冲出。赵军惊呼一声,扔下土筐就往后退。长矛兵追出里许,刺倒了若干赵军。公乘从城上望见赵军出兵来接应,也就鸣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