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平原谷地真是蒙骜的福地。前两天,蒙骜在这里伏击了从长平关来袭的赵军,击溃了一个万人将,击杀了数千人。但由于天色黑暗,赵军虽然溃散,但所获首级不多,大约还不够千级。就这不多的首级,由于战事紧急,最终也没有来得及清点,最终不知其数。蒙骜只能任由军司按各人记录的数目确认,加在一起竟然有五千级。蒙骜自知没有这么多,但还是确认了,据此写成文书,作为今后计功行赏的依据。三天后,秦军再度在这里以正面突击击溃了另一支万人将。这一次的战果明明白白,共有三千余级,有首级,有尸体,没有任何疑问。
这里大战之时,端氏那边也看到了些端倪,派出哨探来打探,回报说是秦军在与赵军大战。端氏那边虽然没有得到命令,但也主动派出一支两千人的精锐赶来助战。只不过等他们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领队的公乘把部队留在十里之外,自己领着一些大夫们过来相见。只赶上看见蒙骜的部队在收割首级。他们见到了蒙骜,虽然只离开了不几天,但却像隔了很久。
当少水出现赵军时,公乘也十分紧张,他的部队虽然是上党目前最精锐的部队,但在谷口和长平关经过了长时间的战斗,自己损失巨大,而且十分疲惫,端氏城池也不大,不知道能够坚守几天,有一点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现在蒙骜一举击溃了赵军,彻底挽回了局势,令他们十分钦佩。见过蒙骜后,蒙骜让他们留在军中,把另外两个公乘也叫过来。虽然战场还没有打扫干净,长平关的赵军还在十里之外与秦军对峙,但蒙骜已经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行动了。
连打了两个胜仗,斩杀了数千赵卒,令两个万人将失去战斗力,但秦军的态势并没有根本改善。上党本来有两万人,经过两个多月的战斗,特别是高都失陷,目前连轻伤员在内,能战之士不过一万五千上下,且连战皆疲。而赵军虽然前前后后有四个万人将失去战斗力,但根本未失,兵力仍然远多于秦军,只要稍加整顿,不难卷土重来。更为可虑的是,风闻韩、魏、楚联军已经进入上党,而秦军还没有和他们交手,仅仅是赵军就已经让秦人感到吃力了,如果把联军的生力军加上,蒙骜感到应付惟艰。
就在秦军士卒们兴高采烈地把赵军的尸身堆起焚烧时,这几名秦军的最高层登上这里最高的山峰,一面眺望四周,一面商讨未来的行动。
高都失守后,通向河内的大门已经敞开,联军随时可以顺丹水而下,突击河内南阳。另一方面,端氏也不能有失,否则通往河东的道路也将敞开。
三名公乘一致认为,仅凭上党这一万五千人,在没有任何后勤保障的前提下,企图拖住晋楚联军近二十万人,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提议蒙骜上报咸阳,应准备退出上党,进入河东,参加河东保卫战。具体的办法,一种意见认为,应全力留守端氏,如果联军来攻打,则不予坚守,而是一步步退往河东,但撤退的过程伺机给予敌军以打击,并为河东动员军队,争取时间。到达河东后,可以从河东获得补给,恢复战斗力,重新作战。另一种意见认为,应在高都附近活动,相机退往河内南阳。因为大家对河内南阳的民情不报希望,多数认为还是退往河东,最为稳妥。
但蒙骜不同意,他道:“臣为上党守。守者,守也。但得残躯,必立于上党也。上党但有军一万五千,而少邑民,是以忧也。今惟端氏有邑民千户,未足养军;高都有邑民万户,而陷敌手。今所急者,在得新邑,而夺其民也。少水诸邑,久不服秦,虽纳粮赋税,终未归化。秦失上党,而少水诸邑复叛为赵。今若取之,据山川之利,利于攻守。”
一名公乘道:“少水诸邑久不服化,盖以山川远隔,势难及也。但贡粮草而已。非不欲取也,力所不及也。昔上党数万众,力犹不及,今才万人,何以攻之?”
蒙骜道:“昔者,秦有上党,据长子、襄垣、黎、潞诸城,此皆肥美之地,而力不能耕。故不取也,恐空耗人力。今则不然,吾军势穷,无处安身,自当取之,以为安身之本。此时势异也,非可执一端。”
另一名公乘道:“臣闻少水诸邑,多则千余户,少则数百户,取之则无利,攻之则危。愿慎之!”
蒙骜道:“彼居少水之上,河流四达,加以险阻,易守而难攻。彼邑才千户,取之不难;而吾以千余卒守之,必能固也。据此而四达,东可至上党,南可救端氏,道山而西,可至河东。诚四战之地,取之宜也。”
一名公乘道:“彼处山川之险,兵少而不敷用,兵多则备空,当用几何?”
蒙骜道:“彼才千户,吾以精兵五千攻之,必取。其余仍守端氏、濩泽,以掣彼肘,勿令攻河内、河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