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令从道理上说,归内史管辖,但咸阳令、尉地位太重要了,都是由秦王亲自任命,通常由剑士出任;咸阳城内的治安也由剑士负责维持;关中的刑徒和民军则由内史管理。剑士和关中军形成一种相互牵制的局面,哪一家也不能独大。当然,最强大的秦国军队是由秦尉管理,而宫中的宿卫则由卫尉负责,主要成员是年轻的郎卫。郎卫是从各地良家子弟选拔的优秀人才,既是秦王的秘书,又是秦王的侍卫。一旦出兵时,他们有机会代理低级军官,从而走上仕途。如此复杂的军事体系,保证了谁也不可能在咸阳一家独大。
咸阳令、尉很快就来到内史府。皮绾道:“公乘缓自上党至,在重大军情,身负机密。彼居咸阳驿,务要护卫周全,外人无令勿得近也。”两人立即应喏。从皮绾府中出来,两人陪着公乘缓到咸阳宫旁边的咸阳驿,向驿吏说明情况,单独给公乘缓开了一个院子,并调来十名士卒(剑士),就在院中贴身侍卫,确保无关人员无法接近这四个人。
当天夜里,相府即派人来找公乘缓,要他迅速进府,当面报告一切。由于来人有相府的节符,侍卫将来人领到院中。来人见院中有剑士戍卫,也大感惊讶,问道:“何以剑士守之?”
为首的剑士回答道:“奉咸阳令、尉教,侍卫公乘缓!”
来人点头道:“公乘缓身负机密,不可稍令有失!”剑士应喏。
来人即请公乘缓上车前往相府。公乘缓道:“臣愿与大夫同往!”
来人道:“相但招公乘一人,他者未闻也!”
公乘缓道:“事出仓促,臣所知未能周也,愿与偕往!”
来人道:“车只一乘,何能许多?”
公乘缓道:“未敢乘,愿步往,惟恐失对!”
来人道:“既如是,愿即起!”
公乘缓带上两名大夫,出门到了院中,只留一名大夫看家。院中剑士已经列好队,准备随同出发。来人道:“君等亦同往乎?”
为首的剑士答道:“有教,必也随卫,不敢稍离!”
来人无可奈何,只得和这些人一起出了门,牵着马车,与公乘缓一起步行前往相府。
到了相府,来人准备把剑士们安排到厢房歇息。为首的剑士道:“请留于廷上,未敢离也!”就在院中席地而坐。
来人和公乘缓一起上了台阶,进入大堂内的一间房间里,关上门,自己出来,与剑士们同坐一处。
房间里会谈持续了很长时间。虽然有家臣们在外守候,但却无一人进入。剑士频频请使者进入房间探询,每次都出来说:“未也!”家臣们奉上清酒和蜜水,剑士们道了谢,但全都不沾唇。一直到天边放亮,剑士们有些不安了,房间的门才打开,公乘缓和那名大夫出来,张禄在后面送出来,致礼道:“慎勿泄也!”
公乘缓和大夫也谢道:“未敢露也!”
张禄来到院中,对众剑士一礼,道:“甚劳诸郎!”
剑士们皆起立道:“岂敢!”
张禄令备车相送,公乘缓道:“前途未远,敢请自往,勿敢劳相之赠。”张禄也不勉强,将一行人送出府门,转回驿馆。
张禄回到房间,房间里还有两人,乃是芒未和兵曹。张禄问二人道:“当何以处之?”
芒未道:“事未得其实,当遣陈四密探其情!”
兵曹道:“虽然,当报于王也。”
芒未道:“咸阳至安邑,不过数日,可缓之!”
兵曹道:“未可!咸阳以近卫守公乘,且入相府,是有所疑也。若缓之,则疑深也!”
芒未还要再言,张禄道:“吾计决矣!当使四兄密访其事,令得其实。吾当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