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解县,张禄让解令找了一队南下的盐商,带路前往吴城。这条险峻的山道崎岖难行,盐商们或用牛,或用骡马,驮着盐包,在这条险峻之路上艰难地穿行。到了山那边的吴城,张禄依然只是传达了设立河东郡的教令,颁发了招贤令。然后折向西,到达了魏城。
魏城是魏氏祖先毕公万首封之地,也是张禄的故乡,张禄的族亲都在这里。但由于自己已经隐姓埋名,张禄不敢去家中探望,仍然只是例行公事地宣布了教令,颁发了招贤令。再向西,经过大峡谷回到蒲坂。这样,除了汾阴以外,张禄走遍了河东八县,行程千里,耗时约一个月。
回到蒲坂,皮氏令已经来过。他没有去追赶张禄,而是从皮氏带来了一些农家,依次到各乡里教授种植之艺。原来这里,除了种植粟以外,还可以种植黍和稷,后面两种是秦人所不知的。黍稷的种植季节比粟还可以晚一些。这样,同样的农人可以套种三种不同的作物。
另一群人则教人在湖中打渔。渭河中虽然也有鱼,但秦人几乎不会打渔。结网、撒网、捕捞,这些工序的完成需要反复练习。
还有人教放牧。牧牛、牧羊,养鸡、养猪,这些在中原十分盛行的行业,秦人由于专业化分工,这些技能基本掌握在专业人员手中,集中在官府,这些人到安邑的人多是刑徒,以社会边缘人士居多,基本都不会。
已经升为河东尉的皮绾让蒲令把还能组织起来的秦人都组织起来,按什伍乡里的位置,安排他们的工作。
由于大部分劳动力都被吸引去贩盐了,留在乡里的只有千余人,蒲令只得把妇孺都组织起来,给他们安排适当的生产。——其实,有些妇孺比那些男丁更能干!
张禄到达蒲坂时,皮绾已经去了下一个县猗氏。张禄很惊讶地发现了蒲坂的变化:如果说一个月前蒲坂还是死气沉沉,那它现在可以说欣欣向荣了!它已经有了三大产业:农业、牧业和渔业。
张禄十分高兴地让蒲令陪着巡视了各乡里。他让蒲令重点关注张扬泽周边,如果有可能,尽量往这个方向安排耕田和乡里。然后,他让蒲令向自己推荐几个人当吏员。蒲令道:“蒲坂之中,能文者少。臣有一吏,能通文,愿荐之!”
张禄道:“蒲令相赐,深荷厚恩。”
在蒲坂盘桓了两天,与蒲吏相谈,倒也颇通文书,便令掌文书。一行人出发,前往猗氏。在猗氏,张禄终于见到皮绾。皮绾依然依靠带来的农人,下乡里传授各种农艺。这里没有湖,捕鱼的技术无用武之地,但山坡闲地可以种枣。猗氏令以强硬的手段,推行着皮绾他们传授的技艺。张禄等看着他每天炸炸呼呼,把乡民吓得胆战心惊,心里觉得好笑。猗氏令虽然炸呼,但凡事身先士卒,皮绾教授什么,他总是第一个学,而且学习能力很强。这也让张禄暗暗称奇。
五旺特别有感觉,几度跃跃欲试,要去种地。别人没学会,他主动上去帮忙。只可惜,他是一口魏音,秦人多听不大懂。皮绾自然知道,张禄是魏国来的客卿,他的门下也多是魏人;但猗氏令不知道这点,还以为是张禄请回来的魏人。
猗氏令简单粗暴的做法,效率却是奇高,猗氏只用了不到二十天,就完成了改造,推行了农艺,安排好一年的工作。张禄也让猗氏令给自己推荐一名属吏,猗氏令把一名武士推荐给他。
解县的情况最为复杂。皮绾召集了解县的大盐场主,向他们宣布科税的办法。盐场主自然不同意。皮绾道:“秦自商君以来,专山泽之利。盐,山泽之利也。所以未之专者,盖生之众,不忍相夺。今者与诸君分之。”经过一番软硬兼施,连哄带吓,盐场主们终于同意了半成的税率。作为交换,皮绾同意,盐商的钱不必解库,而是按市价折成官府需要的商品,由盐商代为办理。
张禄除了要解令推荐一名属吏以外,还专门让盐商们推荐了一名属吏。
到达安邑时,已经是初夏,安邑的粟已经开始收割。只不过由于种植不得法,长得并不茁壮。
一行人在安邑的馆驿中住下。皮绾继续传授适合安邑的种植技术。安邑是整个地区的重心,移入的秦人最多,品行也最优。在皮绾的教授下,掌握新技术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