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说完了。云少夫人赞赏的看她一眼,扭头望着傅忘川,优雅道:“寡妇不寡妇,我云家是不在乎的,更可况是琴儿心仪的女子。傅公子既是兄长,能否代令妹做下决定呢?至于聘礼仪仗,该有的都不会少,断然不会亏待了令妹,傅公子意下如何?”
此刻傅忘川只想笑,不过还是礼貌的给她解释:“我想少夫人误会了,我们兄妹乃是江湖中人,过的也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与云家相差委实太远。更何况,安安并非守寡新妇,至今未嫁正是因为故人难忘,所以,少夫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一番婉拒,四两拨千斤,堵的云少夫人无话可说,和媒婆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晌,突然就站了起来,朝着里屋就去。
媒婆急忙拉住她:“哎哎少夫人啊,你忘了来的时候咱说好的么,别闹别闹,万一被小少爷知道了……”
“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定要见到那孩子,让他嫁给琴儿!”
她俩这窃窃私语,一个字儿不漏全被傅忘川听了进去。他也不说话,默默看这主仆俩折腾。
忽然觉得,这样也挺有趣的,远离江湖是是非非,家长里短的,热闹又平静。
云少夫人故作出来的矜持优雅早就抛到了脑后,只想着冲进去问问那姑娘,到底愿不愿意嫁给她儿子。
媒婆死命抱着她不撒手。
一截黑色裙摆突然就出现在二人眼前。
“你们在玩什么?”鄙安俯身,偏着头看这对活宝似的主仆俩。
视线中蓦地出现一个硕大的脑袋,主仆俩顿时大叫一声,连连后退。
“什么东西?!”
“你、你你……你是谁?”
鄙安直起身,笑眯眯的看着她们,故作诧异道:“不是来给我做媒的么,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云少夫人惊的嘴合不上,哆哆嗦嗦的指着她:“她……是东方扶桑?”
“可能是吧。”媒婆扶着颤巍巍的少夫人,猜测。
“天呐……我琴儿看上的女子,不应该是个贤淑端庄、温柔美丽的大家闺秀……不,大家寡妇么?怎么会这样!”
挣脱媒婆,她奔过来,绕着鄙安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大家闺秀,尤其是那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和不染自红的嘴唇,整个人妖里妖气的,根本就是狐媚子啊!
就这,能是个才女?
云少夫人越看越觉得悲伤,怎么自己的儿子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人。
媒婆也强忍着悲伤,拍拍自家夫人,低声安慰:“夫人看开点,你看她的脸虽然媚气,可也算细皮嫩肉,身段儿瘦是瘦了点,可是高挑啊,跟少爷站一块儿也挺般配的。再说,你看那胸大屁股翘的,将来肯定好生养不是?”
说的挺有理,云少夫人舒服了不少,扬起脸看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不止的鄙安,认真打量:“其实……也挺不错的。孩子,我看你年纪轻轻的还不到二十吧,可怜见的,不如给我当儿媳妇怎么样?”
后一句是问鄙安的。
鄙安侧着头,似在思索,很认真想了一会儿才说:“可是,我并不想被关在深宅里、相夫教子生孩子呀。”
“哎呀不会不会,我们云家很开明的,你要是嫁过来,只要天天陪着为娘我解闷儿玩就行啦!”
……这就自称“为娘”了?除了鄙安和这对主仆之外的人都禁不住扶额。
“那我要是不愿意呆在这里,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呢?”鄙安眨眨眼,继续问。
眼见这儿媳妇有戏,云少夫人的双眼瞪得比夜明珠还亮,拉着她的手激动的打哆嗦:“那敢情好!为娘年轻时候的梦想就是到外面的世界都逛了,咱们可以一块儿,还不用愁吃穿……”
话还没说完,媒婆忽然就见了鬼似的冲过来,一把拽着她的袖子:“少夫人,云烟过来了!”
鄙安瞥了瞥窗外,湖边真有个绫罗衣裳的女子往这边走,正是那天云落琴船上的侍女云烟。
“啊!糟了糟了!说好不能给他们知道的,这可怎么办?”云少夫人似乎挺忌讳这个人的,急得原地乱转,突然看到救星似的抱住鄙安:“好孩子,后门在哪儿?”
鄙安莫名其妙,还是伸出手,指了指身后。
云少夫人拉着媒婆就跑,临走前还不忘留下一句:“乖儿媳,为娘还回来找你的!准备好等嫁啊!”
送走了那对主仆,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鄙安走过来,端起傅忘川的茶杯就喝了一口,古怪的问:“你告诉他们,我们是兄妹?”
“一个姑娘家,跟一个男人住在一起,除了能说是兄妹,还能说什么?”傅忘川无奈摇摇头:“安安,女儿家的名节,你怎么就一点也不在乎呢?”
“我以前可是做戏子的,哪儿来什么名节。”
明明是无所谓的语气,傅忘川却听得心里一疼,不禁伸手摸摸她的脸:“那些都过去了。至于兄妹,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不逼你了,以后,我在你身边,会保护好你。”
鄙安的重点显然不在这儿,只托着腮,似笑非笑:“可是兄妹怎么会睡一张床?”
傅忘川的心骤然一跳!惊讶的看着她:“安安,你……”
“姑娘,公子,云烟姑娘求见。”
翠儿适时出现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两个人,眨眨眼,再眨眨眼。
“云烟?”
三言两语说完了自己昨天的事儿,鄙安最后总结,她不是故意去招惹云家那一大帮子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