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说,这湖面没有什么汹涌的水潮,不会将人携带着离开这里。
可是人究竟去哪里了?就在大家都揪心不已的时候,一个人拖着一具像是死尸的“人”朝着这边游了过来。
“快,快去帮忙。”
当林成被众人捞上来放在船上的时候,他的面色发白,嘴唇发青,整个人都被湖水浸湿,衣服湿哒哒的遮盖在躯体上。
有的好心人将自己船上准备的干衣服,拿出来给那些刚刚下水的人穿,方才在船上的男子,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了林成的身上。
希望可以为他带来些温暖。
这个过程中,张轩仍旧是那样站在船上,他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躺在船上的林成。
很好,就凭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他输了,输的彻底。
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的张轩,此刻,那最后一点心火也被熄灭。
她心里是不是会恨极了他?
可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他的视线捕捉着他印象中那熟悉的身影,如烟。
只见他梦中那魂牵梦绕的女子,正划着桨儿朝着这边焦急的赶来。
只是却不是为他。
待到如烟将船儿靠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她焦急的跑上了林成的船。
如烟的鞋子踩过船上的残花,发出轻轻的吱呀声。
正如女子此刻的心情,沉闷不已。
她希望可以和林成共结连理,可是这代价如果是他的性命,她或许不会再坚持自己的初心。
见惯了人世变幻众亲离世的她深知生命的可贵。
这世间没有任何一切可以弥补生命的逝去,若是能好好的活下去,即使生生不见也好过阴阳相隔。
因为体会过那种痛,所以才不想再经历一次。
如烟整个人是扑在林成的身上的,只见她原本穿在身上的嫁衣因为在慌忙之中的着乱,都变得不再流光溢彩,而是和普通的衣服一样被挂坏了好几处。
从前对衣着打扮都极尽严格的如烟,此刻却没有心情去理会自己身上衣服的褶皱。
只一心的扑在眼前人的身上。
“林成,林成。”一双柔弱无骨的洁白玉手拂上林成的脸颊。
没有温度,是冷冰冰的水滴还在上面附着着。
她用自己贴身的手帕为他擦拭掉水渍。
然后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渴望着眼前之人可以醒过来。
一双手臂摇着林成的躯体,她此刻是多么的希望他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喊,然后像往常那样坐起来,跟她解释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还在。
可是时间在流逝,林成却没有任何动静。
“如烟姑娘。”
“你怎么会下来了?”
这招亲的姑娘自己下来了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啊!
按道理来讲,新娘子的脚是不可以落地的 。
“真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这么迂腐的人,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别人揍他。”林七对说话的人没来由的很是反感。
这个地方的习俗再重要能重要的过性命不成?
“你这姑娘,一看就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外地人吧?”
被林七说的那个人居然和林七杠起来了。
“是又怎么样?”林七还就不相信了,就因为这还能比他们短一截了。
“外地人没资格讨论我们镇子里的事。”那人还拿出了一副长者的模样。
“是吗?那我今天还非要打破这规矩了,咋的?”林七在气势上丝毫不输与那人。
小五看着这火药味十足的场面,得了,得罪了这个小姑奶奶有的是你受罪的时候,搞不清状况的老头,他在心里为那人默哀一秒。
随即就看着如烟姑娘豆大的泪滴一滴滴落在林成的身上 。
张轩见此走到如烟的身旁,他伸出自己的手,似是想要把如烟拉起来。
“如烟。”张轩的声音在如烟的头顶上响起。
这声音似是昨日那般柔弱微风。
如烟微微愣怔了几秒,她转头看向把林成弄成这个样子的罪魁祸首。
眼神里是满满的恨意,还有对他的失望。
张轩接收到了这个眼神,他整个人如坠冰窖 。
他知道如烟在乎林成,当她亲口告诉他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都清楚的。
他今日会来,如烟是知晓的。
昨天,花满楼。
张轩坐在离如烟最近的座位上,他眼神悠悠地看着在台上表演的姑娘。
那是他这一生当中唯一一个真心爱过的女孩子。
他们的初次相遇很美好,夕阳余晖,亭台楼阁,本是才子佳人的良好美谈。
却因为家中亲友的阻拦而只能作罢。
如烟心里的委屈他知道,可是家中的压力他又不得不面对。
他其实大可以将如烟娶回去,可是他不忍让自己最爱的姑娘日夜在那大宅院中被母亲以及一众人冷眼相对。
他以为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一定会处理好的。
可是等来的却是如烟告诉他希望他能祝福她。
她的眼神中透露着无比认真的光。
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将永失所爱。
爱她会心甘情愿地选择放弃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心中的不甘心总是会在某一个时刻翻涌而来。
他瞧着如烟脸上那抑制不住的喜悦,心中涌起无数的苦涩之感。
也罢,既然她决定了,那么自己一定要为她再做些什么,这样他才能安心,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若是那人没有那么爱如烟,那自己就算是当一个十足的恶人,也绝不会让如烟嫁给他。
结束表演后,张轩把如烟约了出来,作为老朋友。
如烟没有拒绝他。
两个人坐在桌子前,像无数个从前的夜晚那样,举杯饮酒。
那一夜他们聊了很多,仿佛把这一生的话都说完了。
从前竟然没有发现自己想说的话居然有这么多。
张轩一动不动地盯着如烟。
直到月上中天,夜色浓郁。
该分别的时候。
他对她说:“如烟,明日我会去送你,送我最爱的女孩子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