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帝突然说出来的话,张姒的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的直快。
她神色担忧地望着自家的女儿,一旁站着的霜儿也不禁为自家小姐捏了一把冷汗。
刚才小姐一定要拉着她去找六皇子。
她本来是想劝阻的,可是小姐的那个倔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无奈之下,她只好跟着去了。
最后啥都没有见到,小姐又失望地跟着她回来。
不过好在她们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了那抹身影。
然后,她就亲眼看着自家的小姐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追得她气喘吁吁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来。
如今皇帝的话敲击在她的心上,直觉告诉她,这是一种不怀好意的,很危险的气味。
可是她只是一个丫头,不能做些什么。
“哦。”陈溪月应声道。
张姒真的喉咙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她神色不安去看着陈溪月,可惜若礼又不在身边,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溪月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最高权力的拥有者。
等到陈若礼姗姗来迟时 看到的就是溪月被皇帝叫到了身边,他差点一口老气没有喷出来。
他大步小步地跑进福兴阁里,焦急地跪在地上对皇帝行礼。
“还请陛下恕罪,微臣肠胃有些不适,去了几趟厕所是以耽搁了时间。”
说着,陈若礼用衣袖去擦拭自己额间留下来的细汗。
这套说辞倒是和陈夫人先前说的一模一样。
一个女子看着跪在地上的陈若礼。
真真是一个痴情的好儿郎!
“肠胃不适,那你这肠胃不适,可来的真是时候。”
皇帝的语气明明很重,颇有些责怪的意味。
陈若礼自然听出来了,他将头埋到地上,重重的磕下去。
“是臣之过,请陛下降罪。”
张姒很想上前去扶他,可是却被身后的念安给拽住了。
女人疑惑的目光看向念安。
只见念安朝着张姒轻轻的摇了摇头,那眼睛分明在告诉她要冷静。
她何尝不知道,可是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卑躬屈膝于人前,她的心就莫名的泛疼。
可是眼前那位是九五至尊,是天下之主。
她只能默默地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那藏在袖子下的手,却将手帕紧紧的握住。
陈溪月看着跪在地上的父亲,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于是她对皇帝说:“皇姑父,那地上太冷了,父亲本就身体不适,若是再跪久了,万一再出什么毛病怎么办?”
陈溪月一脸认真地说着。
眼眸里满是对自己父亲的心疼。
皇帝认真地瞧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他在心里暗自地想:这陈家人如此狡猾,怎的教育出了一个小白兔。
皇帝伸手摸着眼前小姑娘的发髻,嘴里发出赞美之词。
“这发髻今天梳的不错,很是称你的性格。”
陈溪月今日梳的乃是弯月髻,再配上一对轻巧细腻的玉莲流苏耳坠。
发上簪着一朵绢花,有长长的丝带垂到腰间,两边的流苏步摇一晃一晃,衬得少女明艳动人。
陈溪月眉眼弯弯,露出自己洁白的牙齿。
“这是臣女的贴身丫鬟霜儿梳的。”陈溪月拂上自己的发髻。
今日出府的时候,因为这个发髻,她还猛地对霜儿一顿夸呢!
没想到皇姑父的眼光居然和她一般无二。
“臣女也很喜欢。”
陈溪月说话的功夫,眼神还不由自主地飘向苏若寒的方向。
不过也就是一瞬,她可没有忘记如今自己的爹爹还在冰冷的地上跪着呢!
“皇姑父,我父亲他……”小姑娘的话并没有说完,只听皇帝接下来说道。
“罢了,你生了一个好女儿。”
皇帝对跪在地上的陈若礼郑重其事地说道。
陈若礼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不好,皇帝盯上了他的女儿。
不过,陈若礼的嘴上却恭敬地回道:“谢陛下夸赞,小女她自幼被内人宠坏了,口无遮拦的,还望陛下恕罪。”
自始至终,陈若礼的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他太清楚面前坐着的这位皇帝的脾性,这些年来,他虽然重用陈家,可是对他陈家的提防也未曾少过。
长姐这些年在宫中日夜操劳,将贤妻良母的形象演绎到了极致,这才换来他的一丝丝怜悯。
可是到最后,他仍然是选择了发妻的孩子。
帝王之术,权衡利弊,是每一个皇家人刻在骨子里的冷血。
越是在这个时候,他就更应该谨小慎微。
“哈哈哈 ,若礼啊,你还真是谦虚,你让溪月往这一站,这京城中的贵女,谁能比得去?”
皇帝越是对溪月夸赞,陈若礼心中的那份不安就加重一分。
皇帝的神色微敛,他语气轻柔的说道:“这地板上还是太过寒凉,起来吧。”
接着,皇帝的目光又移向了陈溪月:“小小年纪,便懂得心疼父亲的不易,未来可期呀!”
“是,谢陛下体恤。”陈若礼慢慢地抬起头,伸直腰背,缓缓地站起来。
由于在地上跪了太久,他的膝盖有些酸痛,一时之间,竟有些踉跄。
这个时候,张姒从人群中慢慢的走出来,她的眸色担忧尽数落入了陈若礼的眼中。
一下子,陈若礼的心中满是亏欠,他总是让她跟着担惊受怕。
这辈子嫁给他,是阿姒的不幸。
“若礼。”张姒轻声地唤了一声,然后将他搀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她蹲下身子为其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手帕上的鸳鸯很快被濡湿,可是张姒浑然不觉,她只是满眼的心疼。
皇帝的视线一直未曾离开过,看到张姒的神情,他恍惚间记起了那个总是会在自己疲惫时给自己擦拭密汗的诺儿。
人都是不知足的,身边有如此在乎自己的人,却还要去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我没事。”陈若礼握住张姒拿着手帕的纤细手腕,屁股坐在刚才张姒坐着的木凳子上,上面还留有余温。
他神色正经,从旁边无人处拉来一个新的凳子,让张姒坐在他的旁边。
女子微微靠在桌子的边缘,顺势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