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2章再临南阳城
柴可言很犹豫,她并不想趁着赵凌远征斯拉夫人的时候突然下手,只觉得这样做真的很对不起赵凌。可是,宫梻说的也不无道理,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要最后能赢下来,柴氏就是正义的一方。当然会对不起赵凌,也对不起千千万万的汉人子民,等柴氏夺取天下,大不了再继续西征,完成赵凌未完成的事业就好了。
“一切照你的意思做吧,具体如何攻打南阳,你和柴进共同商议,本后有些乏了”柴可言沿着池塘,慢慢走回寝宫,她的心真的很累,现在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来没有意思了,脑海里充满的全都枯燥乏味的柴氏大业,如果不是身边还有一个孩子陪伴,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崩溃掉。如果有出生的选择权,她不会选择生在柴氏,因为这个姓氏,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彭水城那个夜晚,她感受到一个真实的自己,一个真正的女人,她想要的是那种生活。身边真的缺一个男人,可是谁能代替赵凌呢?有时候真的后悔,彭水城那一次就不该有,有过了,就更加渴望,那种孤独感越是强烈。想来赵凌那也是如此吧,大家都走在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上,命运让大家没有选择,自以为自己能选择,可实际上是真的么?十几年前,以为自己想要的就是听雨阁,就是所谓的大业,可是漫云湖那次真亦假假亦真的戏,让她知道以前的想法多么可笑,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强加在身上的。
一个女人,当孤独侵蚀全身,日子久了,愿意放下一切,只为了一个幸福。但是,柴可言早已经没有了选择,就像汴梁城发生的一切,就像嫁给赵桓一样。
太康四年九月初九,重阳登高的日子,汴梁城外却聚拢了无数百姓,因为今天就是西伯利亚远征军出征的日子,近十万大军将在汴梁城外举行誓师大典。此次出征,摄政王赵有恭亲自挂帅,为了惩罚那些可恶的斯拉夫人,将大宋的光芒照耀到基普罗斯,赵有恭责无旁贷。随军将领有着耶律大石、萧芷韵、杨再兴、高宠、史文恭、花荣等,南努科城的惨剧,一定要血债血偿。当然,由于情报的不利,崔念奴和唐淼也受到了最严厉的惩罚。崔念奴被剥夺情报处管理权,身份也从贵人降到才人,地位与阿朱等人相等,情报处暂时交到了朱琏手中,唐淼的暗堂也被杨再兴暂时代管,唐淼自己则被降成了一名侍卫。当然这一切都是做给百姓看的,而实际上又有多少改变呢?崔念奴的身份不就是朱琏一句话的事情?情报处实际上还是崔念奴在管,朱琏哪来的精力去管情报处的事情。杨再兴一介武将,对暗堂这种江湖套路模式根本不了解,最终还得找唐淼帮忙。
临近午时,近十万西伯利亚远征军踏上了征程,百姓争相欢送,希望定****儿郎能再次赢取胜利。汴梁城头,一个蓝衫飘飘的女子目送着大军离开,手里的念珠不断捻动,纯真美丽的绝世容颜带着些复杂的伤感,又要打仗了,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活着回来。
皇宫大牢里,赵福金再一次来到了牢房里,九哥儿赵构依旧一副阴鸷的模样,对什么事情都不理不睬,倒是三哥儿,活得越来越洒脱了,也许,他本来就是这种性子吧。牢门打开,赵楷伸伸手示意赵福金走过来,看着妹妹湿润的眸子,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四姐儿,三哥说了让你不要去,一次次的送行,一次次的伤心,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上了战场,谁又能保证安全归来呢?凌哥儿既然做出这个决定,就不会回头的,不过,三哥还是佩服他的,如果换做我,是没有他这种魄力的。现在啊,为兄担心的不是凌哥儿,而是柴氏,柴可言会放过如此大好时机么,恐怕又要起乱子喽。”
“三哥儿,你现在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活的洒脱了,可要是几年前就这样那该多好。至少,大哥不会死,这辈子,我们最对不起的就是大哥”说起赵桓,二人都是黯然神伤,赵楷从骨子里瞧不起赵桓,因为这位大哥太懦弱,太无能。可赵桓的宽厚仁德,是没法否认的。
赵福金掩不住内心的伤痛,因为在这个庞大的家族里,除了凌哥儿,就只有大哥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从政和元年开始,赵氏家族最为悲剧的一个人便是赵桓,这位老实厚道,待人诚恳的大皇子,无法抗拒的被仍在了政治漩涡中,他不想当太子,却被强行放在皇位上,他不想娶柴可言,柴可言还是进了太子宫。后来发生那么多事情,赵桓都是无能为力,他知道一切都是谁造成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又有什么办法呢,像赵桓那样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对自己的父皇下手。所以,当柴可言与赵有恭在东宫里光明正大的苟且的时候,他假装看不见,因为这一切他早就预料到了。已经过去好些年,可每当想起赵桓,赵福金的心就忍不住疼,大哥是活生生被自己人害死的。赵楷并不是那种冷血无情之人,当时间沉淀,岁月流走,在这间小小的牢房里,他想了许多,对过往的事情,也多了几分愧疚,当时父皇真的太过分了,一步一步将大哥逼到了死路上,而他赵楷也是可耻的,只是冷眼旁观,幸灾乐祸。
随着赵有恭远征斯拉夫人,十万大军踏上了遥远的征程,没有了摄政王,整个汴梁城仿佛冷清了许多。就在远征大军离开的第三天,驻防伏牛山的柴进大军就有了动作,趁着定****兵力空虚的时候,突然南下攻打襄阳西面的房州,柴氏的进攻突然而猛烈,房州守军似乎对此毫无防备,占至午时,柴氏用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攻进了房州城,而此时襄阳援军才刚刚离开襄阳城三十里。站在房州城头,望着秋日下的茫茫大地,柴进生出一股豪迈之情,沉寂了这么久,终于又可以大展身手了,“探子打探的如何,南阳方面有没有动静。”
“回大将军,房州失陷后,到目前为止,只有襄阳五千士卒前来驰援,南阳方面毫无动静。据刚刚传来的消息,南阳方面得知房州陷落后,不仅没有派出援兵,还紧闭四门”副将的话说明了很多东西,柴进和宫梻并不是莽夫,他们深知定****的厉害,哪怕情报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小心谨慎的一步步来,攻打房州,真正的意义并不在房州城,更重要的是能试探出襄阳和南阳的兵力。尤其是南阳方面,如果情报有误,南阳兵马充足,防守没有问题的话,那一定会发兵救援房州的,反之,就证明前些日子的远征计划,真的抽调了太多兵马,致使兵力不足。南阳城的反应,让柴进彻底放了心,握紧佩剑,眼中透出一股凶狠,“很好,看来南阳方面真的是兵力不足了,紧闭城门,哼,兵马不足,紧闭城门又有什么用?传下命令,各部离开房州,南阳北部大军也立刻进入南阳境内,我们一定要趁着定****兵马不足的时候重新夺回南阳城。”
柴进并不担心襄阳方面,如果南阳没有援兵可派,那襄阳的兵马情况估计更加不堪,之所以襄阳敢分兵救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襄阳城位于南阳城身后,没有太大的防守压力,所以敢分出兵马来。要是襄阳兵马真敢分兵去南阳,那半路伏击,不是更好么?如果在南阳和襄阳之间做一个选择,柴进闭着眼睛都会选择襄阳城,从战略位置和军事意义来看,襄阳城远比南阳重要多了。初秋的中原大地,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伏牛山大军毫无征兆的杀奔南阳,近八万大军直接将南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切正如柴进所想的那样,南阳被重重围困,襄阳方面不仅没有发兵救援,反而开始收缩兵力。这一切,都说明定****以襄阳为核心的方面军抽调非常严重,这是一个好机会,柴进心中很清楚,自己只有两天的时间,一旦京畿路和荆楚一带的兵马赶赴襄阳一线,那夺取南阳城的最佳时机也就失去了。
时间紧迫,柴氏只是在城下修整了半个时辰,就在柴进的催促下,对南阳城发起了猛攻。南阳,自古军事重镇,定****掌控南阳后,更是对城池进行了加固,所以此时的南阳城绝对算得上一座军事要塞,城墙光滑高耸,云梯刚刚放下去,城头上的定****士兵抱着一根棍子,棍子上一个分叉,用力顶住云梯,几个人一起发力,云梯直接向后倒去,梯子上的柴氏士兵全都掉落下去。好在下边满满的都是人,否则非死即残。南阳攻防战一上来就进行的非常惨烈,双方似乎都没什么保留,连试探性进攻都省了,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双方谁不了解谁?
柴氏一开始进攻不力,处处受挫,这一点柴进早就想到了,定****的战斗力,是毋庸置疑的,想要轻轻松松打下他们防守的城池,无异于痴人说梦,“命令庞骁龙所部从西面攻上去,减小东面的压力,冲城车也派上去,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先把城门给本将撞开。”
冲城车可是攻城一大利器,而柴进所用的冲城车还是宫梻特别改建的,冲城车横木头部被一个圆形的铁帽包裹,撞击力度更强。随着冲城车加入战场,再加上庞骁龙率部开辟西城墙战线,整个南阳城的防守压力顿时增加了许多,面对柴氏越来越猛烈的进攻,负责整个襄阳和南阳事物的吴玠竟然面不改色,异常沉着,他的冷静给这个浓烈的战场增添了几分异样的色彩,在吴玠身旁,还站着一个亮银甲男子,这男子面冠如玉,儒雅非凡,如果柴进留意到的话,一定会惊得转过头撤军的。这个人就是赵有恭,本该领兵前往西伯利亚的他,居然出现在了南阳城。
“殿下,看来柴氏这次是对南阳城势在必得了,从目前柴氏发起的进攻看,至少投入了两万大军,看来伏牛山一线大军,七八成兵马全部集中到南阳一带了”吴玠冷静的分析着整个战场,越是复杂的情况,越是要沉着冷静,每一分慌乱,都会给大军带来预想不到的危害。赵有恭同样有着一些期望,但是他觉得柴进投入的兵力还是不够多,这个时候柴进如果想撤退,还是没人能拦得住的,想了想,低声道,“传令南城守军,撤走一部分兵马,做出兵力不足的假象。城中各部全部收缩到北部隐藏起来,没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投入到城墙战斗中去。”
“撤走南城守军?”吴玠突然一愣,难道殿下是想?吴玠猜的并没有错,撤走南城守军,就是给柴氏夺取南城门制造机会,只要城门被破,柴进一定会像疯狗一样把大部分兵马投入进来,到那时候,城中伏兵再突然出现,打柴氏一个措手不及,彻底缠住柴进的兵马,那柴进就是想撤也没那么容易了。柴进的进攻就是攻中带守,跟定****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柴进别的没学会,但学会了万事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现在柴进跟定****打,每次想的不是如何赢,而是如何撤退,这些年被定****牵着鼻子吊打了不知道多少次,好多次不是因为进攻不力造成的,而是因为撤退不利才导致的大败。
随着南城守军撤走一部分人,南城防御压力骤增,柴氏进攻反而犀利了许多,这就给柴进一个假象,那就是南阳守军已经展露颓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