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8章叛乱
难得有空闲时间,弗拉基米尔的事情不需要赵有恭操心,维雅切虽死,但许多反抗者都退到了高加索一带,整个伊斯特拉高地已经握在手中。在基辅城以西,还有着十几个斯拉夫领主之地,杨再兴亲自领兵,一路上这些领主们闻风丧胆,直接投降。经过一系列战事后,这些斯拉夫领主们治下的百姓大都是老弱妇孺,根本生不出半点反抗之心,随着十几个领主臣服,整个伊斯特拉高地已经没有了反对声,现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弗拉基米尔城,这座位于苏兹达尔河北部的城市,已经成了一座孤城。苏兹达尔河战役结束后,四周再无威胁,东方瑾下令全军集结城外,将弗拉基米尔围的水泄不通,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老鼠都跑不出去。
捷吉涅茨庄园,不再像往日那般宁静,这一天生活在基辅城的贵族以及富商们陆陆续续的来到庄园大道,基辅城百姓也聚拢在外围,想要看看热闹。经过两天时间的治理,基辅城治安好了许多,一些主要街道也变得干净整洁。定国军士兵巡逻基辅城,抓了许多恶痞流氓,但对城中普通百姓倒是秋毫无犯,那些贵族富商们可算长舒了一口气,他们可生怕东方人和以前的统治者一样,上来就是烧杀抢掠。今天阳光明媚,按照城主府传出来的告示,东方摄政王将于今日宴请城中贵族,地点就在捷吉涅茨庄园。贵族们根本无法反驳,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前往庄园。巳时刚过,庄园大道上就出现了人影,沿着庄园大道,走过林荫,庄园内葱葱郁郁,景色宜人,在位于庄园南面的地方,是一片青绿草坪,中间一池清水幽蓝清淡。高大茂密的树木挡住阳光,水池两侧摆放着长桌,上边满是瓜果点心。
为了避免宴会发生意外,锐锋营士兵做好了各方面的应对,看上去庄园内环境轻松,但是在外围防守十分严密,上百名士兵守着庄园大道,弓弩在手,只要周围的斯拉夫人稍有异动,便立刻射杀,奎恩斯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小贵族,之所以成为贵族,仅仅是因为手里有钱,他的出身并不好,所以在基辅城贵族体系内地位一向不高。奎恩斯见过的世面太少,所以一走进庄园大道,一颗心就砰砰直跳,生怕做出什么事情,惹得东方人不高兴。虽然是基辅贵族,但由于出身问题,之前基普罗斯各种议事,他几乎没有参加过,人际关系不广,消息不灵通,关于东方人的一切,全都来源于市井流传。东方人嗜血狂暴,生性残忍,至少在奎恩斯的印象里是这样的。面对凶神恶煞的东方士兵,想不害怕都难。奎恩斯小心翼翼的走过林荫,这时耳边响起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哦,这不是女儿国的男人么?什么时候这种人也能来王国庄园了?”
捷吉涅茨庄园对于基普罗斯来说那就是圣地,帝国王宫,非达官贵人不能入内。像奎恩斯这种人,不过是初登贵族门槛罢了,根本算不上什么真正的贵人。那人预期中的调侃和讥讽如此明显,周围几名身着淡黄绸缎的贵族揶揄的笑了起来,奎恩斯憋得脸都红了,却什么都不敢说。无论在哪个国度里,**这个行当都是为人不齿的,从事的都是最低贱的行业,而奎恩斯就是**行业的头头,在基辅城开了四家妓院,所以被好事者成为女儿国之主。奎恩斯根本没法反驳,他的财富也确实大都来自于***那个讥讽奎恩斯的,也不是凡人,乃是整个伊斯特拉高地最大的酒商,出身豪门,继承了提利尔家族的伯爵之位,名叫叫做雷诺斯基。雷诺斯基这般调侃奎恩斯,也是有些来由的,在基普罗斯乃至整个西方世界,酒水需求量最大的除了酒馆饭庄,便是各大妓院了。奎恩斯开着妓院,却自己酿酒,不跟提利尔家族做生意,雷诺斯基直接损失了一大部分生意,最近几年,奎恩斯还开始扩大酒水生意,开始和伊斯特拉高地许多领主联系,雷诺斯基要是还能高兴得起来,那就是傻子了。如果不是东方人开辟苏兹达尔河战役,雷诺斯基早就想通过大公爵之手,干掉奎恩斯了。
“提利尔阁下,大家今日能来王国庄园,都是托了东方摄政王的福”奎恩斯说了一句不软不硬的话,便低着头站在一株云杉之下。奎恩斯说话还是挺有智慧的,现在东方人当家作主,大家都是一样的,谁比谁高贵?你雷诺斯基要是觉得高人一等,有本事别来参加宴会啊。雷诺斯基脸上阴晴不定,恶狠狠地盯了奎恩斯一样,却没再说什么。
临近午时,基辅城的大人物们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大家找到相熟的人凑在一起,小声议论着,谁也不知道东方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阵乐声响起,一身金色锦袍的赵有恭在三娘和萧芷韵的簇拥下走出城堡,二女全都一身盛装,贵气逼人。赵有恭身姿挺拔,相貌堂堂,行走间虎虎生风,神色平淡,不怒自威。常年的杀伐生涯,浑身散发着一种暴戾气息,目光扫过,那些斯拉夫贵族们无不心悦臣服。其实这些贵族们不服也不行,形势比人强,如今整个伊斯特拉高地,就只剩下弗拉基米尔还在负隅顽抗了。
赵有恭出场后,庄园中立刻安静下来,之前还在交头接耳的贵族们无不垂着头,噤若寒蝉。看到这些贵族恭敬地样子,赵有恭只是微微一笑,他可不认为这些基辅贵族真的就这样心甘情愿的臣服下来,但是不需要太在意,只要有强大的实力再加上利益结合,还怕这些贵族翻出什么大风浪来?领着萧芷韵和三娘走到高台之上,身后八名侍卫手持寒光闪闪的骑兵刀,“本王便是大宋摄政王,从今往后,基普罗斯十八公国,将只有本王的声音...”
赵有恭语声中气十足,盖压千古,他说了很多话,其中更多的是要求。自有翻译将这番话复述一遍,庄园中的贵族们一开始不觉得什么,慢慢的有些人脸色有些变了。等到弗拉基米尔拿下后,基普罗斯全境将以汉语作为官话,同时取缔天主教主导地位,信仰自由,基普罗斯不再承认教皇的统治,不再存在宗教兵马,无论天主教还是东正教,只有传教权,没有参政权。自政策颁发后,二十年内酿酒行业归官方,只有朝廷下发官商凭证后,才能酿酒,并且每一年酿酒量有所限制。这些政策颁发同时,还将下发十个官商路引,凭借路引,在与西伯利亚以及大宋中原腹地商贸交流时可以免除关税。当然路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贵族富商们可以捐献牛羊、粮食等,排在前十的自然能拿到路引。排不进前十的,只能许给官方凭证,有了官方凭证,便可以和那些持有路引的人进行合作。
一系列政策颁布下来,有人喜有人忧,可以说这番政策,赵有恭也是思考了许久才想出来的。基普罗斯经过常年战乱以及大瘟疫之后,粮食短缺,最要命的是青壮年死了七七八八,大量的良田变成荒地,短时间内粮食问题将成为困扰基普罗斯的根本问题,所以限酒令势在必行。去除宗教的合法参政权,也是必须要进行的,赵有恭可不希望自己统治的地方还有一帮子宗教暴徒,宗教对西方世界影响深远,不把宗教势力拥有的暴力权剔除,以后的日子别想安稳。像以前的铁锤骑兵团,日耳曼人的圣十字骑士团、伯约骑士团等等,都有着很深的宗教背景,这些都是后来十字军东征的根源所在。当然,这么做肯定会遭到巨大的阻力,但都是必须的,此时基普罗斯最为虚弱,这个时候不把宗教势力的合法权抹掉,以后就更难了。政策颁布,贵族们反应不一,雷诺斯基的脸色最为难看,他对剔除宗教参政权没什么兴趣,让他头疼的是那个限酒令,提利尔家族就是基普罗斯最大的酒商,这条限酒令不是要提利尔家族的老命么?发布了限酒令,还要基辅贵族捐献牛羊粮食,反正雷诺斯基是非常不爽的。除了雷诺斯基等参与酒水的贵族外,脸色难看的就是那些学士贵族了。这些学士贵族大都和教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正因为宗教强大的影响力,他们才能跻身大贵族行列,参与到基普罗斯政治中,现在东方人一系列政策,摆明了要削弱天主教,将教会变成孱弱的传教组织啊。最要命的是信仰自由,这是带头摒弃上帝的福音啊。许多人眼里冒着火,恨不得将那位笑吟吟的东方摄政王活吞了。
有人怒就有人高兴,和雷诺斯基不同,听到限酒令等一些力政策后,奎恩斯的眼睛里开始冒光了,他本能的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他也不想一辈子被人称为“女儿国的王”,这可不是什么美称,是一种嘲讽。限酒令自然要命,但官商路引可是好东西,和西伯利亚以及大宋本土做交易,肯定有着未知的风险,但同样也意味着机遇。基普罗斯发布限酒令,但西伯利亚以及大宋本土可没什么限酒令,到时候倒腾来一些新颖的美酒以及绸缎等货物,岂不是要发大财?这世上的事情,不可能一帆风顺,做什么都有风险,奎恩斯觉得必须赌一把,一定要相信东方摄政王的能力,想到此处,奎恩斯下了决心,向前走了两步,匍匐在高台之下,“尊敬的摄政王,小臣愿献出全部家财,只要一个官商路引。”
翻译看了看赵有恭,见赵有恭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便直接问道,“摄政王许你所求,不知你能拿出多少钱粮,要知道官商路引只有十个,不是想要就会有的。”
“小臣家中有一些金银珠宝,之前酿酒存的粮食还有一万多斤,手中还有几家妓院,全部折算粮食的话,足有五万多”奎恩斯有些激动地说着,由于太过兴奋,脸色发红。翻译一句一句翻译过去,赵有恭已经听得眯起了眼睛,好家伙,这位竟然是开妓院的,不过这家伙还真是有本钱,竟然能拿出五万多斤粮食,这可比杨再兴在南城仓库缴获的粮食还要多。赵有恭没什么表示,台下那帮子贵族可就开始抽凉气了,有的人羡慕,有的人愤恨,恨奎恩斯的理由很简单,你这家伙一上来就弄了个五万斤粮食,开头就这么多,后边的人还怎么活?有奎恩斯的例子在,后边想要拿到路引的,总不能少了吧,这个奎恩斯,简直就是坑人啊,如果不是了解奎恩斯的背景,都要怀疑这狗东西是不是跟东方人串通好的了。
奎恩斯趴在地上等了好半会儿都没消息,渐渐地有些惴惴不安了,就在打退堂鼓的时候,赵有恭出声了,“你既然是第一个站出来相应的,本王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一会儿你便去领官商路引吧,不过许诺的钱粮最迟不能超过三天,过了三天,后果自负。”
奎恩斯顿时大喜,砰砰磕了几个头,喜滋滋的退了下去。有奎恩斯这个先例在,其他贵族们面面相觑,谁都知道拼命拿下官商路引的风险,一旦后边得不到好处,那可就是血本无归了。例如奎恩斯,他为了官商路引可真是倾家荡产了,一旦没有收益,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许多人还在犹豫,但还是有些胆大的,有些聪明人根本不是冲着官商路引去的,而是想借机跟东方统治者打好关系,所以不少人还是冒着风险抢夺名额,一时间场面开始火爆起来。赵有恭面带笑容,静静地看着庄园里的场面,萧芷韵拽了拽男人的袖子,小声道,“你又成功了,这些大胡子贵族已经让你吃进去了,看来粮食问题暂时应该解决了。”
“这叫什么话?这可是互惠互利的事情,本王又没有往死里坑他们”赵有恭撇撇嘴,浑然没放在心上。
雷诺斯基脸上阴沉不定,旁边还有一名身材矮小的瘦削中年人,他就是基辅教会的主事者,基辅大贵族雅戈洛夫。雅戈洛夫比雷诺斯基更焦虑,限酒令一出,提利尔家族虽然财富会大幅度缩水,但至少还能生存。可是东方人的宗教政策,那对教会简直就是毁灭性的,为了教会,必须做些什么才行,否则就是坐以待毙了。
叛乱,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如潮水越涌越大,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