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许婶儿愣了下:“那……那我和言儿去哪儿住啊?”
夏湘抿嘴一笑,腼腆道:“我在河边儿弄了个塘子,打算再在河边儿建个院子,让戴言和他带回来那小子帮着看管看管塘子,我一想,索性将院子建的大些,您也一道搬过去算了。只是……若搬过去,再来我这可能要费些脚力,希望您能多担待呀。”
许婶儿又是一愣,旋即心里便生出一丝暖意。
这姑娘真是太贴心了。
自家那破落院子什么样儿许婶儿最清楚,冬天能冻死人,漏风又漏雨。夏湘曾多次张罗让许婶儿搬到她这大院儿里来,可许婶儿次次婉拒。
一是怕别人说自己得寸进尺,不晓得做下人的本分。二是因着戴言跟夏湘的闲言碎语,认为得了大小姐的庇护,欠了大小姐的恩情,如今还因着戴言,给大小姐惹来了麻烦,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所以,许婶儿如何都没松口儿,依然住在那破落院子里。
如今,夏湘摆出一副需要用你的房子,给你带来了麻烦的口气,显然是摸清了许婶儿的心思和顾及,换一种口气和方式,希望能帮得上许婶儿,又能让许婶儿安心。
也真可谓用心良苦了。
“大小姐……我……我知道……”许氏嗓子有些发酸,一时间眼眶便湿了。
似乎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了。
“您是不愿帮我这个忙吗?”
“愿意,怎么不愿意呢?全听大小姐安排。”许氏抹了把眼角儿,咧嘴一笑。
许氏长相端庄温婉,平日里总是小心翼翼,垂首皱眉头,这会儿裹着眼泪微微一笑,夏湘心下便忍不住赞叹:还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戴言都十二岁了,许婶儿却风韵犹存。
戴言得知要搬家,找到夏湘说:“多谢了。”
看他说的郑重,夏湘反而有些不自在。
戴言却是打心眼儿里感谢这个小姑娘。因为,遑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自己的母亲都活的太苦了,而今,夏湘给母亲找到了栖身之所,毋须为吃穿用度发愁,又能让母亲过上安稳舒心的日子,他已是感激不尽。
“谢我做什么?我可是存着心思,多两个人看顾我那塘子,我也能放心些。”夏湘笑的极不自然。
“嗯,是个孝顺的好儿媳。”戴言扔下一句,转身便走。
夏湘翻个白眼儿,懒得理他。
眼看到了金秋十月,夏湘的院子已经成功扩出一进,又在养蚌的方塘边建了个不大不小,足够三口之家居住的宅院。
大皇子与二皇子时常跑来庄上,一是图着生活馆的酒菜,二是惦记着结交戴言。戴言在两人之间周旋,颇有些辛苦,夏湘每日里只管酒菜,偶尔看看田地和珍珠蚌,日子优哉游哉。
随后到了收割的日子,夏湘蹲在院子里看王安贵磨镰刀。
“大小姐,您真是厉害,这几块田,我王安贵拾掇了十几年,收成就从来没好过!今年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大丰收啊!多亏了您的肥地法子,还有给花刷粉的法子!还真是管用!”王安贵打心眼儿里高兴,眼角眉梢尽是欢喜。
夏湘对王安贵的夸赞很受用,笑眯了眼,摆摆手道:“我也是瞎猫碰着死耗子,凑巧罢了,凑巧罢了!”
忽然,大姑子的声音从院门口飘了进来:“大小姐就是谦虚,小的是个明眼人,一眼就瞧出大小姐藏了一身的本事。那会儿她们还不信,这不,瞧着我兄弟家的田长得好,瞧着您后山地里那稻粒儿长得鼓溜溜的,都跑上门儿来跟您请教了。”说着,往旁里挪了挪肥硕的身子。
夏湘一瞧,呵!上游村下游村,几十号人,都站在门口儿,一个个脸上都有些赧颜。
也有几个与大姑子相熟的,偷偷瞪了大姑子几眼,埋怨大姑子这时候了还提这些来排揎人,若夏湘真的计较起来,谁都没好果子吃。
当然,这些人心里对夏湘多少都有些惭愧。想想当初夏湘来庄上,这帮人以为夏湘被赶出府,多有怠慢。后来夏湘跟府上闹僵了,这些人整日里担心跟着夏湘日后能不能吃饱饭。夏湘帮着王安贵肥地授粉,这些庄上人也是冷眼旁观,风言风语说什么王安贵家的为了巴结大小姐,豁出去家里的地,任大小姐随便败祸。
当时,乳娘气不过想要争辩几句,夏湘却拦了下来,笑道:“您别跟她们置气,等到秋天,你且看她们!”
如今又是一年秋来到,王安贵的田地和夏湘小实验田里的稻穗,沉甸甸的,黄橙橙一片。想这穷山恶水,能出一块丰收田可谓十年九不遇。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那些妇人再嚼舌根子,瞎子也看得出,夏湘的法子是真的管用!
民以食为天,庄上人就指着这些田地活着,这么多年颗粒无收,将这些庄上人压榨的贫苦不堪。如今夏湘能让这穷山恶水的贫瘠田地肥沃起来,能让颗粒无收变成大丰收,这些人便急不可待跑来询问了。
虽说夏湘也腻歪这些人的态度,可平心而论,她们也没什么错。都快吃不上饭了,哪有闲心想别的,又有什么理由去相信一个九岁的小姑娘能把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恶水摆弄成肥田美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