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姝姐儿走后,祖父重重叹了口气:“说是任她们闹去,可……可到底还是得有个结果,姝姐儿也是个苦命的。运气不好,又摊上那么个娘。”
老太爷到底还是认为,是杜广不守礼数才撞见姝姐儿洗澡,这其中来由谁也不会告诉老太爷。所以,老太爷对姝姐儿气归气,却也真的打心眼儿里心疼。
“祖父,这事儿您甭操心,我会仔细想个法子,让姝姐儿得个好结果,好归宿。您放宽心,有些事,咱们尽人事,听天命,我想……姝姐儿不该是个福薄的。”夏湘帮着老太爷盖好被子,又挑了挑火盆里的炭火。
如今天气虽还未入冬,可夜里也有了清冷之意。老太爷还病着,身子骨耐不得寒,夏湘特意吩咐下人去买了炭火,夜里给老太爷驱寒。
“呵,这好话儿都被你说去了,你怎么就知道姝姐儿不是个福薄的?”老太爷说着就笑了。即便不信,可也舒心。
夏湘眼睛一眯:“因为姝姐儿的长姐是我,我是夏湘。”
老太爷撇了撇嘴,却难掩笑意:“你这厮真是不知羞,口气大得很吶。”可话一出口,转念想想,老太爷笑意就又浓了三分。看看自己这孙女,似乎还真当得起这样大的口气。
京都大家小姐里头,不缺才华横溢之辈,可夏湘却不仅仅是才华横溢,在旁人眼中,夏湘是鬼才,天纵奇才。
一直以来,夏湘的所作所为虽然叛逆,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行至,却明媚刺眼,生生让她闯出了名堂。
阅历决定目光。
夏湘以十三四岁的年纪,经历种种,可谓阅历丰富,收获颇丰。
即便外头还有见不得别人好儿的乱嚼舌根,说什么白玉京东家抛头露脸,一副市侩模样儿,说夏湘在庄上与小子厮混,将来嫁不出去,可老太爷却明白得很,夏湘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有着怎样的心思,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老太爷心里有谱儿。
所以,夏湘是他的骄傲。老太爷认为,夏湘和明哥儿一样,都是夏家的骄傲。
甚至,夏湘隐隐快要成了这老头子的主心骨。
按理说,老太爷本该是夏湘的主心骨,可老太爷性子宽厚无为,家里大小事务他从不插手,日子久了便少了几分当家老太爷的威势。再者,老太爷年纪大了,身子骨难免不济,大事小事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而整个夏府,如今只有夏湘,能得老太爷信任的同时,会产生些许依赖。
这种依赖,源于信任,凝实于夏湘惊人的成长。
是夜,夏湘身上披着缎面儿褙子,手支着额角,轻轻拍着夏柔,直到夏柔的鼻息绵长,进入梦乡,夏湘方才瞧瞧站起身,拉下罗帷,穿好衣裳和鞋子,又披了件儿斗篷,小心翼翼出了耳房,去到院子里。
戴言正坐在月下,仰头望着天上的星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有些冷,戴言穿的有些单薄。
夏湘走近了些,戴言方才转过头来望着夏湘,笑道:“你来了。”
“嗯,我见巴叶在我窗外转了两圈儿,歪着脑袋朝我眨了眨眼,我便知道,是你让它来的。刚巧,我也有事要找你商量来着。”夏湘神色有些倦怠,径直坐到戴言对面的石凳上,没有提起夏姝的事,反而问起别的:“李夫人那边有没有动静?皇帝那边有没有风声?白玉京那边还好?”
戴言点点头:“白玉京还好。李夫人那边没动静,皇帝那边也没动静。只是……周二那边有消息,说皇帝似乎亲自去了一趟戴府,不过一个时辰便出来回宫了。进去的时候皇帝脸色不大好,出来的时候脸色更差。”
夏湘抿嘴一笑:“还不错。”
“确实不差。”说着,戴言站起身,走到夏湘跟前,将夏湘拉起来:“别坐着,起来走动走动,如今快入冬了,这石凳太凉,别伤了身子。”
这样的关心,夏湘似乎已经习惯,也不习惯言谢,只是笑了笑,站起身,还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戴言摇了摇头,笑意却直达眼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