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呀。”路老三拔出刀子又给我架脖子上了。
我颤着声音说道:“兄弟兄弟,你、你可别激动,我不是已经告诉你吗,你爸老是背对我,黑乎乎的,我、我也看不清他穿啥衣裳,穿的可能是黑的吧。”
“你不是说你看清楚吗?”
“是呀,是看清楚了,就一条人影。”
路老三一揪我,“那你现在再看看。”
我立马儿把脸苦了下来,四下看了看说道:“我刚告诉你别过来,你爸给你吓跑了,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儿了,我还上哪儿看去呀,你还是把小褂给我,我回去给你爸烧了,也就没我啥事儿了,三天以后,你到银行里取钱,以后咱俩不会再见面了,今天我要是不回去把小褂跟纸人烧了,你爸肯定不会叫你顺顺利利也钱取到手,到时候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对咱俩都没好处。”
路老三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慢慢收回了刀子,又问道:“你说的密码是真的吗?”
我赶忙小鸡叨米似得点头,“你爸亲口告诉我的,你爸自己都说了,千真万确。你爸还说了,你也躲不了几天了,你打的那人根本就没有死,现在在医院里已经抢救过来了,陪人家点儿医药费就行了,你把银行里的钱取出来以后,陪人家一点医药费,人家一撤案,公安局就不抓你了,你爸叫我大老远跑过来,就是叫我告诉你这些的。”
“真的?”
“千真万确呀,你想想,我一个人何苦跑这么远过来,换句话说,我要真是来抓你的,我兜里会装个小卦跟纸人来抓你吗?我会一个人来抓你吗?”
路老三闻言,把小褂跟纸人又看了看,一把塞给我,说了句,“你走吧。”
我顿时在心里大松了一口气。
我都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出的门,浑身都给汗湿透了,走了没多远,强顺从一个旮旯里转了出来。
我低声问了他一句,“那兔崽子没跟来吧?”
强顺一笑,“没跟来,跟来我就不出来了。”
我说道:“那就好,走,报案去。”
顺着村里小道一路南下,所幸山沟里那些狼叫声并没有接近,我们在心里庆幸我们长大了,要还是十来岁的时候,估计又要给狼群围上了。
两个小时候后,我们来到了一个镇子上,这时候,时间大概已经接近十二点了,静悄悄黑乎乎的,我们在镇子里转了一大圈,也没找见个旅店啥的,所幸眼下天已经不是太冷了,我们找了个避风的屋檐在屋檐底下猫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赶到了辉县市长途汽车站,下午,我们终于回来了,随后,马不停蹄找到附近的派出所,在派出所门口墙上找见一个报警电话。
电话是我用路边的公用电话打的,属于是匿名电话,电话里详详细细把路老三住的位置说了一遍,之后,我又跟接线员说,路老三手里或者家里,有个存折,存折里有不少钱,存折的密码是路老三的生日,生日必须倒过来写,写成日月年,三天后他就要携款出逃,最好在三天之内赶过去抓住他,他手里那笔钱,应该足够垫付受害者的医药费跟赔偿金了。说完这些,接线员问我叫个啥家住哪儿,我直接把电话挂了。
打完电话往回走的路上,强顺问我,“黄河,你说他们家那存折里能有多少钱?”
我说道:“谁知道能有多少钱,肯定不会少,要不然路老三也不会着急拿到它。”
强顺点了点头说道:“浇地那老头儿说了,老鬼那仨儿子都在市里买的房子,一套房子都好几十万,你说他那存折里不会有好几百万呢?”
我说道:“好几百万又有啥用,为富不仁,那些钱迟早都不会是他们的……”
强顺笑了,“黄河呀,你说这个‘为富不仁’说的太对咧!”
我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强顺反问我:“你知道那老鬼是咋死的吗?”
我摇了摇头,“你又没跟我说我咋知道呢。”
强顺嘿嘿嘿又笑了起来,笑的特别的幸灾乐祸。
我也随着他笑了一下,拍了下他的肩膀,“别光顾着自己笑,你说说呀。”
强顺说道:“那浇地的老头儿跟我说,老鬼年轻的时候就不是啥好鸟儿,坑蒙拐骗投机倒把,他儿子路老三把人家打成重伤以后,路老三就跑了,伤者家属呢,报过案以后,就来找老鬼要医药费,老鬼不愿意掏钱,就想办法拖人家,你猜他想了个啥办法?”
我又看了强顺一眼,砸了砸嘴。
强顺一笑,接着说道:“装病!老鬼跟咱市里的大医院一个医生有关系,那医生就瞒着医院给他开了重病证明,把他送进了重病监护室,人家受害者家属一来找他要钱,他就装病,上不来气儿昏迷啥的。后来有一天,那医生家里临时有事儿,回家了,刚巧呢,受害者家属又来找老鬼要钱,老鬼又装上病了,巡房的护士不知道,吓坏了,赶紧去找那医生,那医生不在就去找了值班医生,值班医生也不知道,拿着老鬼的病例一看,好家伙,原来病的这么重,赶紧输液,挂了两瓶液体,活活把老鬼给输死了……”
“真的?”
“可不咋的,浇地那老头儿有个小侄女在那医院里当护士,老头儿听他侄女亲口说的。”
我说道:“怪不得那老鬼说自己糊里糊涂就死了呢……”
话没说完,我们两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机关算尽,算来算去,算的是自己,天道昭昭,冥冥中自有公道廓清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