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轩,云轩。”薛青云一大早又来敲薛云轩的房门。
“爹,有什么事吗?”薛云轩带着些许睡意走出了房门。
“我们今天去街上转转。”
“啥,去街上?”薛云轩连一丝睡意都没有了,“今天为什么要去街上啊?”
“整天待在县衙里,人还不烂掉。赶紧陪爹去街上走走。”薛青云其实是想出去私访一下,他要亲眼看看现在的池阳县凋零成什么样子了。
薛云轩拗不过自己老爹,只能被他拽着,从后院大门出了县衙,上街去了。
是福,是祸,终是躲不过去。
池阳县的街道,确实条条凄凉。街面上除了那些自仗着背景深厚的店铺还依旧开着门,可里面的伙计却全是无精打采,因为没有客人上门啊,在街上走来走去的全是衙门巡街的队伍。
而走到百姓居住的街道小巷时,家家户户紧闭大门。对比最为鲜明的是那五户人家里有三户门前挂着大红的彩带,可门前却全是尘土,连一点鞭炮的碎屑都没有。冷风中飘舞的红带无人观赏,舞出的曲子尽是凄凉。
整个县城安静得不管在多远都能隐约听见校场中衙役们训练时的呐喊声,也许就只有这声音让惶恐的人心平静了那么一些,不至于人人背井离乡。
“爹,我们回去吧,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还真都急着嫁女儿啊,可这怎么连个喜酒都不办,怕出门都怕到这个地步了吗。”薛青云根本没有听道薛云轩说的话。
“不行,我今天费要找打一家开着门庭,风风光光办喜事的人家。走,云轩我们走。”
薛青云拉起薛云轩的手便走,薛云轩也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再逛逛呗。
一户户人家地走过去,一条条街地逛过去,薛青云心里的失落和惆怅一点点地加重,入眼的都是和之前一般无二的场景,他想要见的却一点都没有见着。这街上慢慢地是有行人了,可全是那些苦命儿出来讨下生活,或是家里没有什么女眷的人才出来走那么几下。
现在的池阳县也就只能见到这些了,萧条的县城,谁愿意有事没事出来逛呢,还不如待在家里,这心里也安那么一点。
这还是县衙治下的县城呢,那些县城外的村庄,甚至是百花镇,受到的影响可比县城要大的多。那些地方街上就只能见到被风吹起的尘土纸屑。丢女儿丢得最厉害的便是县城之外的这些地方了。
“爹,这都快正午了,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回去吃些东西,下午再出来逛吧。”
薛青云抬头看了眼太阳,又瞧了瞧地上的影子,不知不觉真的到正午了。
“那就找个地方吃饭吧。”
“爹,不回县衙啦。”
“回县衙干什么。今天没有见到我相见的东西,我是不回去的。”
“那就去刘记鱼铺吃吧。”薛云轩瘪着嘴,无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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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菜来了,两位大人慢用啊。”洪娘将饭菜端上了客桌,刚想退下,却被薛青云叫住了。
“老板娘,你现在店里就我们父子两位客人,你们啊就把手里活放一放,都坐过来一起吃吧。”
“呦,薛大人,我们可都吃过了,谢谢大人的好意啊。”
“那就过来聊聊天。”薛青云的心情不是很好,这句话都是甩出来的。洪娘只好应承下来,到后厨叫老头子去了。
薛青云也不知道自己想讲什么,只是等刘老实和洪娘都坐下后,好像喝醉了一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何用意的话儿。
薛云轩在一旁一直安静地吃着自己的饭,期间就只是偷偷地扯过洪娘的衣角,得知自己桂香姐正好好地待在家里,锁上门窗,安心地刺着绣,心里也就放心了。
一顿饭不知道吃了多久,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出来的,反正下午的时候,薛家父子这一大一小的身影又出现在了街道之上,有些扎眼。
“噼里啪啦。”一阵轻微的鞭炮声突然传进了二人的耳中。
“云轩,你听,这是不是鞭炮声?”
薛云轩侧耳倾听了一番,点了点头,这确实是鞭炮声。
“是鞭炮声,云轩,快过去看看。”
薛云轩歪着头看了眼自己老爹的背景,不就是鞭炮声吗,在这个时候还指不定是喜事还是丧事呢。不过做人也不能那么悲观,说不定真是那个大户人家在嫁女儿呢。
可随着老爹跑进了胡同,薛云轩就后悔了,自己就真不该跟着老爹过来看热闹。
这确实是在办喜事,应该也是要把家里的女眷嫁出去。也确实算大户人家,这么长的院墙,屋子能小吗。也确实热闹,这进进出出的最少也有数十人吧,在这个氛围下实属罕见啊。可问题是站在这宅门外,披红挂彩的迎客郎,薛云轩他们认识啊,就是长安城青莲客栈的管杰。
管杰刚招呼完一批客人,正闲着没事,头往旁边一看,便看见了薛家的一老一少。
“呦,这不是薛主簿和状元爷吗。来来来,赶紧的,里面请。”
管杰一溜烟地跑了过来,就挽着薛青云的胳膊,拉起薛云轩的手,就要往里带。
“唉唉唉,管杰,我自己会走。”
虽然薛青云叫嚷了不停,管杰还是等把他们拉近了宅门才放了手。这院子里摆满了酒席,前面还搭了一个戏台,也是披红挂彩,这个该不会是那拜堂成亲的地方吧,在这众人面前拜堂成亲?
“管杰,你不是在长安城的吗,怎么到池阳县来了?”
“哎呦,薛主簿,我在池阳县可是待了有些日子了。长安城的生意不好做啊,所以掌柜的便打算带着我们一帮伙计来南方发展。这不,上次在客栈里听那圣旨说你们父子到着池阳县来当官,所以就选了这里,以后要是有事也好有人照应不是。”
“你们掌柜还真能服下啊,一句话就让伙计们拖家带口地随她去其他地方发展,本事真是不小。”薛云轩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管杰瞬间尴尬了。
“臭小子瞎说什么呢。管杰,那你们到了池阳县后怎么不来县衙找我,在长安的时候可是受了你们不少的照顾啊。”薛青云赶紧岔回到原来的话题。
“呵呵,那不是怕打扰到你们吗。来,主簿大人,你们里边坐。”
“管杰,你们这今天要嫁的是那位姑娘啊?”薛青云刚坐定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掌柜的了。”
“你们掌柜的?曼婷姑娘?那这男的是县里那户人家啊?”
“当然池阳县最配的上我们家掌柜的人了。”
最配的上的人,那是谁啊?“管杰,那我怎么还没见到新郎官呢?他人呢?”
“薛主簿,你说新郎官啊,他不就在这院子里吗。唉,状元爷,你这是要去哪啊?”
薛云轩真鬼鬼祟祟地打算离开自己的位置,管杰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我,我去上个厕所。”
“上厕所,状元爷你就先忍忍吧。”管杰头一摆,早就侯在一旁的家丁老妈立马上前架住薛云轩,一个劲地把他往屋里拖。
“唉,你们这是干什么。云轩,云轩。”薛青云被管杰拦着阻挡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莫名其妙地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