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轩一遍又一遍地唱着这首《太多》,章曼婷在一旁听得也满是心酸。太过投入的她好像就觉得,自己就是这故事里的女主人公,为爱而痴,又因爱所伤。那交织在一起的痴情、悲伤、痛苦、怀念深深地折磨着自己那颗脆弱的心,支离破碎。
待薛云轩停下了弹奏,内宅中依然是一片沉寂。良久,章曼婷才趁薛云轩目视前方满脸心事的时候,悄悄地拭去脸上的泪痕,但却依然带着哭腔说道。
“你为什么要弹这样的曲子。成心的是不是。”
薛云轩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近在咫尺的章曼婷,痴痴地说道:“我就是成心的。”
“你……”章曼婷瞪起了眼睛,却不知怎么反驳,她本能地觉得自己说的成心和薛云轩说的成心,应该并不是同一种东西。
“我不管,赶紧换首欢快的曲子。”
“为什么要换,你不喜欢吗?”薛云轩幽幽地回答道。
“我……啊!”章曼婷才刚吐出一个字就因为薛云轩突然前倾环住自己的细腰而失声叫了出来。
“臭小子,你干什么?”
******
“大人,你之前在那说的那造化倒底是什么?大人,你该不会是想给那来池阳县的羽翎军一颗不老金丹吧。”郭嘉还是对薛云轩说的大造化念念不忘,这已经是第三次提问,而且每次提问他还都会加上自己的推测,这次说出的更是离谱。当然这最后一句话是贴在薛云轩耳边说的,戏志才根本不会听到。
薛云轩没好气瞪了郭嘉一眼,要是真有那东西自己早就拿来自己用或者是给亲人了,哪会轮到别人,贾严禄那厮怎么可能值得自己下这么大的代价呢。
“不是。”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大人,你该不会根本就是在唬那王清水吧。”
“郭嘉。”戏志才立马怒目而视。
“哎呀,志才兄,我不就开个玩笑吗,不要这么严肃啦。大人也不会介意啊,对吧大人。”郭嘉俏皮地说道。
“那也不行。”戏志才依然是板着一张脸。
“志才,现在无人,我们三人便是兄弟,确实不用在乎这么虚礼。”
“可是,大人……”
“就是。志才,大人都不在乎那些虚礼,你也就不要这么死板了,大人是真心待我等,我们根本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对吧,大人?”
“对,对,对你个头啊。郭嘉,你刚才竟敢说我在唬清水叔,实在是该打。”薛云轩眼睛一睁,佯怒道。
“额……大人,你真有办法?”郭嘉不信地追问道。羽翎军的将官本就是品阶不低的将领,又是天子亲军,一般的事物根本打动不了他们,而不一般的事物自己这些人又拿不出。除非大人真的愿意献出龙宫中传下的宝贝,可这样又难免得不偿失,甚至会招来麻烦。
不但郭嘉想不通,戏志才也想不通。只不过他并不像郭嘉一样一直追问,而是根据目前的情绪,逐一分析自己这边可能拿得出的东西,可想来想去,想出来的事和东西不是价值不够,就是根本上不了台面。除非,大人能像刚任职哪会想出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完完全全地吸引住世人的目光。只是,这可能吗?
“我确实有想法。但至于有没有用其实无所谓,若是羽翎军不愿帮忙,我们完全可以等到皇上私访江南,到达池阳县之后再亲告御状。”
“什么!皇上要来池阳县!”这些就连戏志才也不淡定了。
“咳咳。这只是我的猜测。皇上命我剿灭县内匪患,事情办完后,他总得派人来查看验收吧。而按皇上对此事的重视和他以往的作风,说不定就会亲自南下,微服私访。”薛云轩立马编造出一个比较合理的推理,他当然不能说那是自己的先知先觉。皇上是一定回来池阳县的,不来,那后面的故事该怎么发展啊。
“若按大人的说法,皇上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来池阳县。不过,大人,为了以防万一,对借助羽翎军之力的事情,我们同样要全力以赴啊。”戏志才思索一番便认同了薛云轩的猜测,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薛云轩看了眼已经近在眼前的后衙大门,便赶紧结束了这次对话。“这是自然。关于我说的那场大造化,我还要靠你们二人的智慧来帮我把关完善。”
我们?郭嘉和戏志才一头雾水,自己二人可是连大人想做什么都没头绪啊,如何帮忙?
薛云轩可不想在家里谈这些事情,最后吩咐道:“明日,郭嘉便去军中,主管南部山匪调查一事。戏志才,你则在空闲的时候,走访县内大小钱庄,有必要的话也可以去外县,甚至是北原的柳原县,寿春江陵郡的细柳郡城。主要询问庄内银两储备和各类票据的发放情况,还有他们钱庄的规模,覆盖的郡县。”
“下官遵命。”郭嘉、戏志才齐声说道。
不说郭嘉如何在心中盘算明日搜查之事该如何进行,戏志才开始在脑中飞快地回忆着薛云轩的命令,抽丝剥茧。银两,票据,钱庄,难道说大人是想从这方面下手,捏出一场让世人侧目,所谓的大造化吗。
“咦,这是箫声?有谁在吹箫吗?”刚踏进大门,一阵飘渺婉转,和缓空灵的箫声就飘进了三人的耳中。
戏志才在仔细听了一小段后,也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若虚若幻,悠幽玲琅,余音袅袅,不绝于耳,此人的水平也可说是登堂入境。只是,我等竟不知府中还有如此雅士。”
薛云轩看了看驻足此地,评头论足的二人几眼,有些无语,不就是一阵箫声吗,有必要做出如此陶醉的样子。“既然有人大晚上的,有如此闲情雅致,我们不妨过去见识见识,这箫声应该是从雅亭那穿来,正好顺路。”
说完,薛云轩也不等郭嘉二人回话,当先迈了出去。他自己也有些奇怪,怎么在说完这些话的时候,内心有种莫名的烦躁感。郭嘉二人对望一眼,自然是察觉出了薛云轩那一丝不对劲,不敢怠慢,立马起身紧随其后。
雅亭里的除了富乐和章曼婷二人还能有谁。富乐一身白衫,立于亭中,虚持紫箫,双唇轻抵,面容俊朗,长发飘飘,好一翩翩公子。章曼婷则是微依亭柱,侧耳倾听。
当然若是算上雅亭之外确实不止两人,后衙很多的家丁仆人或都或少都被这箫声吸引,有不少人都追寻箫声而来,只不过见亭中是尊贵的少奶奶和府上的护卫头头,都不敢上前打扰,只好围在外面倾听这动听的箫声。所以等薛云轩三人感动的时候就看见不少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全都聚拢到了池塘边。
“咦,原来那富乐竟还有这等本事,怎么以前都没听他吹过呢。”虽然是站在外围,郭嘉等人还是接着月光看见了亭中的情况。可听郭嘉这话,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好奇还是扼腕叹气。
“哼。只是一小小的伎俩罢了。”倒是薛云轩接着郭嘉的话,甚是瞧不起的地冷哼一声。这让郭嘉和戏志才都微微一愣,大人一向不是最爱人才,虽说吹箫作曲不是什么治国平天下的本事,但也说明了富乐的不凡,怎么会是如此态度。
托、擘、抹、挑、勾、剔、打,摘、轮、吟、猱、绰、注、撞。随着薛云轩十指的跳动抚摸,一首悠扬婉转的曲子开始传遍整个房间,飞出内宅,在盛唐现世。
本书首发于看书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