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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猛山猎人(1 / 2)

时下已过了立秋,天气却丝毫没有转凉的迹象。一场暴雨过后,整个山谷热得像一口巨大的蒸笼。烈日炙烤下,树叶起着卷儿,闪烁着刺目耀眼的白光。真热!一只松鼠拖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在树枝间攀爬跳跃,给这死寂的丛林带来了一丝生气。

“嗷”的一声巨吼蓦然乍起,如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水面,打破了这原始丛林的静寂,午憩的一群黑鸦尖叫着腾空飞遁而去。

枝叶蔽天郁郁沉沉的墨松树下,站着一个身负黑色长弓的少年,年约十四五岁,微黑的脸膛上剑眉微翘、双眸炯然有神,轮廓分明的脸颊,透着一股坚毅的神情。离少年数丈远的草地上,则躺着一只浑身雪白状若野狗的小兽,潺潺而出的鲜血沁红了一小片草地。

少年挠了挠一头有些凌乱蓬散的黑发,咧嘴憨厚一笑,走到离死兽不远的一根枯木上坐了下来,霎时竟换了副一副心醉神迷的模样。

这少年名叫宗楚,虽则年方十五,却已有着六七年的狩猎经历,即使在以狩猎为生的蒲家堡,也是小有名气。宗楚从八岁开始便跟着父亲进山打猎,一年中要在这茫茫的深山老林里呆上好几个月,风餐露宿的狩猎生涯,使他的外貌看起来要比其他同龄孩子老成的多。

想起父亲,宗楚就不禁黯然神伤,不觉一阵眼涩鼻酸。那是两年前的一个严冬之日,父子俩为了追猎一只红毛鬣狮兽,就在这墨松谷中,遭遇了一场罕见的雪崩,父子俩被困在雪洞中一天两夜,是父亲用温暖的胸膛,紧紧抱着浑身冰寒的宗楚,自己却永远化作了一座人形冰雕

微风拂过,带来一缕难得的清凉,宗楚轻轻抹了把双颊上的两行清泪,默默的从腰间皮囊中掏出一卷黑黄的粗绳,麻利地将猎物捆绑起来,又砍了根手臂大小的墨松树枝,麻利的削掉旁枝末节,一根乌黑的木棒便出现在手中小半个时辰之后,一个用树枝挑着只雪獒兽的少年,朝墨松谷外踽踽走去。

蒲家堡座落在猛山南麓,是一处群山环伺的平坦之地,方圆约有数百亩,三四丈宽的一湾碧水,蜿蜒如蛇般从错落有致的房舍中穿过,将蒲家堡一分为二,蒲家堡人称之为“龙溪”,大约也因这溪形如蛇似龙的缘故。

龙溪以北的上堡住着三百余户人家,是祖居此地的蒲家堡土著居民,都姓着一个“蒲”字。上堡房舍皆以青色条石铺砌而成,造型大同小异的石屋,夹持着数条青石小街,排列的整齐有序。

在这众多低矮的青石房舍群中,鹤立鸡群般矗立着一座高十余丈,宽四五丈的方形石殿,正是大名鼎鼎的蒲家祠堂,蒲家堡中只有蒲家族长和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方可随意进出,在蒲家堡堡民心目中,石殿是一处既神秘又神圣的地方。

位于龙溪南畔的下堡,则便显得有些凌乱不堪了,青石房舍随意座落毫无章法,横七竖八如淘气小儿的玩具般,散落在龙溪南面偌大的山谷中。

这是个酷热难当的午后,下堡东头的一座青石院落中,枝叶茂密的香樟树荫里,趴着一只吐着猩红长舌的卷毛黄狗,粘稠的涎液顺着湿滑的长舌,滴落在干燥的尘土中,溅起缕缕黄烟。

“宗楚他娘,宗楚他娘,在屋里么?”随着叫声从石屋里面,走出一个身穿蓝色粗布短衫、头挽大髻的中年妇女,一边走一边满脸堆笑的说道:“哎唷,是亲家母呀,这么热的天怎么过来了,快进屋里坐呀”。

树荫里的黄狗懒懒的瞥了眼刚进院的灰衣妇女,便将毛茸茸的脑袋搭在两只爪子上,眯着眼打起盹来。

“宗楚这孩子呢,莫不是又进山去了?唉,这热死人的天哟”灰衣妇女呷了凉茶说道。

蓝衣妇女身材微胖,宽额广颐,一头乌黑的头发,挽成个大髻盘在脑后,双目清澈,修鼻细口,明明一个寻常猎家妇女,顾盼行止之间,却影绰显出一副大家闺秀的蕴韵。

“可不是么,都进山两天了,今日也该回来了的玉儿母子俩都还好吧?”蓝衣妇女接着对方的话音问道。

“都好,都好!过几天满月就可以回娘家看你这个姥姥了”灰衣妇女顿时满脸放光的说道。

二女一时有一搭没一搭地拉起家常来。

树叶依旧铁铸般巍然不动,酷热仿佛和人较劲似的执拗。

突然,“喀嚓”一声如瓷器脆裂般的巨响,毫无征兆的乍起,青石屋震得突地一跳。灰衣妇女一声尖叫,一坐在了地上,蓝衣妇女也双手吓的猛地一抖,手中茶杯掉在地上,“呯”地摔得粉碎,两人眼睛里都满是惊骇之色。

此刻,天空中却漫天卷起了狂风,呼呼风声夹杂着低沉的闷雷闪电,带来一股无形的强大威压,树下的黄狗一溜烟似的窜进屋来,倏地钻进了木床底下。

刚才还晴空万里,霎那间竟是黑云低压,翻滚不定的墨黑浓云,夹带着如蟒似蛇的银色电弧,瞬间就铺天盖地而来,天空中一时暗如黑夜。

蒲家堡青石晒场上,站着十几个胆大的堡民,惊骇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北方猛山上空那匪夷所思的一幕漆黑如墨的天幕竟被缓缓地撕开了一道数百丈之广的裂缝,不断地急剧扩散着,巨缝中透出无数道五彩斑斓的霞光,刺目灼眼。

随着“呲啦”一声响,一道黑影蜿蜒扭曲而出,扭动之间如巨蟒般一头扎进了那连绵的猛山之中。随即空中的巨大裂缝飞速弥合,数息之后,就只剩下一条弯弯曲曲的白色细线了,再过半响,那道白线也渐渐淡化消退的不见了踪影,翻涌的黑云退潮般消融而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轮烈日复高挂苍穹,天清气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蒲家堡的街道上、晒药场上、蒲家祠堂的广场上站满了叽叽喳喳的堡民,俱各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一个脸颊精瘦的堡民,抚着胸脯尖声说道:“什么鬼东西?俺三魂吓掉了两魂呢”。

“麻猴,我可是听说你刚才尿裤子了哟!”

“天降异象,祸福难料啊唉!”一个银发长须的老者喟然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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