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青州东面万里之遥的浮江镇,处于闾国中心地带,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小镇景色秀美,垂柳夹岸的小河蜿蜒绕镇而过,微风中柳丝在远山淡青色的剪影中婆娑起舞。几处低矮简陋的路边茶馆,几根歪脖子树干支起一蓬茅草顶盖,在树冠蔽日的浓荫下做着营生。
这日太阳当空,阳光把大地晒的一片惨白,路边的庄稼地热气蒸腾,远远望去,房舍树木似隔着一层水幕般瑟瑟颤抖,偶尔一阵热风掠过,反使人觉得越发的燥热。
一条丈许宽的黄土路旁,郁郁葱葱的树荫中,摆着七八张木桌,十几把木椅,都歪瓜裂枣的辨不清颜色来。两个十六七岁的小二,提着茶壶满脸油汗地穿梭在茅屋和树荫下的桌椅之间。
几张茶桌已是客满为患,身材肥胖的女老板吩咐小二又加了几个木扤子。十几个茶客着南腔北调,或窃窃私语或高谈阔论。
紧靠路边的一张茶桌旁,坐着一个十**岁的白袍少年,面庞瘦削、棱角分明,一对剑眉直插鬓角,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正是从青州一路赶往清元宗的宗楚。
坐在茶桌对面的是个敞着衣襟散凉的中年人,滚圆的肚皮像里面窝了个大西瓜似的,冒着细密的汗珠。中年人望了一眼蜡白的阳光,见路边的庄稼叶子微微卷曲,在袭人的热浪中耸拉下来。
中年人咕哝着骂了一句什么,便回首向坐在身侧的一位马脸灰袍老者说道:“也不知掌门怎么想的,汤谷离我们大乐十万八千里,北方几国争战关我们鸟事,看这天热的!还不到汤谷,灵力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马脸老者一边用茶盅盖子拨着浮茶,慢条斯理地说道:“熊师弟,稍安勿躁嘛。这北方蛮夷三国其意不在闾国,是眼红我们南方丰富的修炼资源,闾国只不过是我们的挡箭牌而已,一旦少了这道屏障,我们就会直接面对这些打不死撕不烂的滚刀肉。你明白不?”
肥硕的熊姓修士这才呐呐自语了几句,安定下来。
宗楚早用神念扫过众人,小小的一处茶铺中,竟有六七个金丹期修士,最次的也是筑基中期修为,有三人已经到了金丹大成的境界,坐在宗楚身边的马脸老者就是其中之一。
一处小小的道旁茶铺,竟汇集了如此多的南方修士,看来汤谷修士间的战事已是箭在弦上了。不知宗中弟子是否已经前往汤谷,外出的闻啸笙也不知是否回宗,自己是先回转清元宗,还是直接赶去汤谷。
宗楚正暗自思虑,马脸老者拱手说道:“这位道友面生得很,莫非是接匈国的同道么?”
老者话一出口,坐在附近的几张茶桌上的修士,都下意识地转过头来观望,想必都是接匈国的修士了。宗楚笑道:“在下宗楚,是闾国清元宗门下,不知道友仙山何处?”
老者哈哈笑道:“在下吴敬若,乃大乐国武罗门弟子。道友年纪看起来并不大哦,怎么一身煞气竟这样浓厚。”
宗楚心中一凛,说道:“不瞒道友,宗某可能是妖兽击杀太多的缘故。”
老者摇了摇头,日有所思的忡怔了片刻,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们两国关山相隔,宗门更是遥不可及,道友就是杀戮再盛也影响不到我们大乐。噢,不说也罢。清元宗位于闾国东北,道友不去汤谷为何却在此地?”
宗楚说道:“宗某半月前南下办些俗事,如今正赶回宗门的。”
“唔,听说汤谷北城这次竟据扎了十数名元婴修士,看来又是一场惨战了。”老者脸色凝重的说道。
坐在隔壁茶桌上的几个修士一听这话,转过头来望着老者。一位三十左右红袍修士问道:“这位道友,听你话中之意,似乎对汤谷争战有些了解,不妨给我们讲说一番,也叫我们早做准备。”
众人也立刻附和起来,老者呷了口茶说道:“我等在此茶铺相遇,又都是前去汤谷赴战,就是一段缘分。不瞒各位道友,汤谷百年前的修士争战,吴某也参加过的。”
“噢!”众人齐声轻呼一声,越发兴致勃勃地催促起老者来。老者见众人齐刷刷的目光盯视着自己,喟然一叹,说道:“各位道友,你们想必并不知这汤谷战事之凶险,才如此轻松惬意吧。我等此行可谓是九死一生,大战过后,不知还有几人能如今日这般品茶纳凉。”
老者的话如春雷般的在众人心头滚过,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肃穆沉重起来。这些南方诸国的修士,原本对汤谷的战事不以为然,甚至怀着一种游山玩水的心情,听老者说这话,顿时都清醒过来,俱各露出慎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