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光景在宗楚打坐入定中仿佛只在数息之间。蓦然睁开精光四溢的双眼,走出静室。却见清月早已装扮齐整的站在门外,一身水红色的轻衫,黛青色的百叶裙,托村着高挑婀娜的身材,凹凸有致。宗楚心底不由一动,再定眼看时,只见新月般皎洁的脸庞上,一双似嗔非嗔、欲笑还羞的水杏眼,微漾着一潭秋水,檀口微翕如一枚新熟的樱桃。宗楚瞧得有些愣怔,几年天天都能见面,只是没有这样认真审视过此女。清月更是双颊绯红,忙掩口轻咳了一声,宗楚一怔之下捏了一把鼻梁,口不择言地呐呐说道:“清月也长大了啊!”
中央大殿果然宏伟巍峨,造型却与清元宗弘清殿大同小异,也是廊柱高撑飞檐斗拱插天翘翅,庄严而不失灵动。大殿前矗立着一方高约七八丈的,长宽十数丈的观礼台,几杆高耸的宗旗并列台上在晨风中猎猎飘舞,清元宗那缀着淡蓝色的梅花宗旗也在其中,排在最右边的一角。
观礼台前的青石广场黝黑得像是洒了一层油,泛着幽幽的暗光。巨大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各宗弟子,有的三五成群相谈惬意,有的高声说笑笑旁若无人,也有独自踱来踱去瞧看风情和呆在一边想心事的,五颜六色的袍服在微明的晨曦中将广场装点的五彩缤纷,热闹非凡。
宗楚和清月两人循着清元宗的那杆宗旗,在人群中钻了过去。果见宗旗前方的广场上,莫塵、铁幕并一干清元宗弟子都站在那里说笑。左侧是清一色的御灵殿弟子,紫色花潮似的铺了一大片,右边却是一片空旷的场地。宗楚几步便走了过去,正要和众同门打招呼,却见一个身穿红袍、女人般妩媚的儒雅男子拱手迎来上来,大声笑道:“宗兄弟,嘿嘿,果然进阶了,刚才莫滑头说你进阶了我还不信,游某果然没有看错人,来来,咱们兄弟俩单独聊聊。”
说着不由分说,便一把揽住宗楚的肩头,亲热得像是一母同胞似的。清元宗和御灵殿的众弟子,哪见过这位平素阴厉恶煞的游庭鹤今日这般笑容可掬、平易近人?都将目光齐刷刷的投注在二人身上,似乎要等一场好戏开场般。
两人并行走到广场边上,游庭鹤上下打量了宗楚一番,才笑道:“宗兄弟,不怕你笑话,游某还真有几分想念你的,游某这辈子没有交过什么知心朋友。任他们怎么评价游某,我并不在乎这些狗零鸡碎的闲话。宗兄弟可是让游某很是看重,就是本殿费殿主也对宗兄弟颇有些兴趣的。上次来不及细说,这次与北方蛮子争斗,游某可是费了好大气力,才说服费殿主与清元宗合兵一处的哟。”
几天前莫塵所说的御灵殿似有所企图之事,此时宗楚倒有些释然了。宗楚笑道:“唔,原来却是游兄从中撮合,兄弟谢过了,不知游兄上次说的铸体古籍”
游庭鹤拍了一下脑袋,说道:“哎,原本还想着给宗兄弟带来的,不过本殿费殿主不知怎么竟知晓了此事,将这本古籍收了去,兄弟我真是汗颜哦。不过,费殿主还说过只要宗兄弟答应加入本殿,他老人家会亲自收宗兄弟入门下,只是何等造化!”
宗楚眉头微皱,有些为难的说道:“承蒙游兄和费前辈抬爱,说句实话,真正能做到上善若水的能有几人,哪有人不想往高处走的!只是清元宗闻大长老待宗某不薄,宗某骤然转投他门,只恐要遭闾国修仙界千夫所指了。就是费前辈也不会瞧得起这种见利忘义的宵小之徒吧!游兄你说对不对?”
游庭鹤原来也想过宗楚有一口回绝的可能,也准备了一套说辞,没有想到宗楚这一番话竟难以辩驳,沉吟了片刻,叹气说道:“宗兄弟真是有情有义之人,游某就不勉强了。不过宗兄弟可别认为这是游某之意,只要往后宗兄弟还认我这个大哥,我们就永远是兄弟!”
宗楚见游庭鹤说的十分诚恳,也不禁气血翻涌、豪情万丈,正容说道:“兄弟之情肱股之义,岂可朝三暮四!”
游庭鹤拊掌大笑:说道“好,那今日我们就指天盟誓,义结金兰!”说着便拉着宗楚,也不下跪,两人各举右手两指向天,参差不齐的说了一通“祸福同当、生死与共”之类的套话。游庭鹤意犹未尽地讲起些争斗中的小伎俩,正说的起劲。大殿方向传来几声清越的钟声,游庭鹤说道:“我先走一步,宗兄弟随后再来”,便匆匆地朝广场走去。宗楚有些不解地站在原地,等游庭鹤走出一段距离后才迈步走去。走了约莫十数步,前头的游庭鹤突兀的转身一甩衣袖,只见一道白光往宗楚****而来。宗楚一怔之下,一手微动将白光吸入手中,却是块巴掌大小白皑皑的玉片,宗楚这才会心一笑,将玉片小心地收到储物袋中。
去往天老岭的途中,宗楚心潮澎湃,三名元婴大修士的风采,在他脑海中烙下了难以磨蚀的印记。仿佛天地世间的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一言一语,一举一动似乎都是那样的豪迈不羁而又合乎天理,这种放浪形骸,豪气干云的气势,宗楚还是第一次见识,就是在闻啸笙和费长清身上也无迹可寻的。三言两语便将数千名修士激发得嗷嗷直叫,恨不得立时便与北方蛮夷们斩头洒血地拼斗一场。好男儿真丈夫可能就应当是这个样子吧!
宗楚愉悦地回味着修士大军开拔前的一幕,似乎在茫茫无边的修行之海上又望见了新的灯塔。
天老岭却并没有“岭”,只是一片异常广阔的绿洲,从空中鸟瞰,就像一块镶嵌在灰黄荒漠中的绿宝石,仿佛一把便能攥出嫩绿的汁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