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清月心下一阵冰凉,只觉神思恍惚,可她毕竟修行数百年,也是五国仙盟唯一的元婴中期女修,情知两人之间的裂纹再也难以弥补,遂收摄起紊乱的心神,淡然说道:“既然如此,多言也是无益了,但我还是要奉劝道友一句,如今形势与十数年前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仙盟修筑通灵塔也是为了联合天语和天域两陆,以共同抗击魔族入侵,宗道友击毁通灵塔,击杀多名仙盟弟子,陆盟主不仅不予怪罪,反倒派遣费、花二位长老前来招抚,足见仙盟对道友甚为看重。此次回转仙盟,陆盟主托我给道友带话,只要道友不再与仙盟为敌,仙盟可从此不过问清元宗之事,清元宗还是闾国修仙门派,不再是任何北国宗门之附庸,道友不妨再三斟酌而行。”
清月此番路人一般不冷不热不卑不亢的言语,令宗楚顿时冷静下来,冷声说道:“如若不是宗某得知陆道友之身份,只怕宗某的命运也要与师傅一般了吧,你既有如此修为却坐视薛燕婷遭人毒手,你还有多言的必要吗!道友招抚之言,宗某也不必斟酌了,苏道友可如此回复陆盟主,魔族是否入侵宗某毫无兴趣,宗某至亲之仇也算得报了,可清元宗万余名弟子的鲜血不能白流,我等清元宗弟子八人便在此恭候仙盟围剿了。”
清月重重地吁了口气,说道:“有关我的身份,仙盟中便是元婴初期长老也不可能知晓,苏培徵与令师闻啸笙相交数百年倒也不假,可他也是为了图谋清元宗传承秘术,清元宗陷落后,苏培徵也顺理成章做了清元宗新任大长老,可他却将得到的秘术擅自隐藏妄图独吞,以致身陷囹圄。宗道友天资聪慧,想必不会全信苏培徵之言吧!至于道友诘问之言,请恕我不能回答,道友若仍是一意孤行,到时候我也爱莫能助了,告辞!”
清月话音方落,已是腾身而起,遁出十数丈远,回头说道:“诸位藏身此地之事,我并未告知仙盟,还望诸位珍重。”说着便扭头飞逝而去,扑簌而下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顺风飘洒着。
薇儿仰头望着渐渐消逝在山梁后的一掠红光,竟突然伤心地呜咽起来,宋惠钰这才从愣怔中惊醒过来,轻轻地将她揽在怀中,只见宗楚木头人一般呆坐着,铁幕与几名清元宗旧部也是个个五迷三道望着如洗的碧空,只是不见了古心鉴的身影。
“宗长老......宗长老,我们是否另寻他处安身?”
宋惠钰一连叫了宗楚两声,宗楚才回过神来,“唔......我看不用了,她最后所说的那句话还是可以相信的,魔族百年内可能再次入侵之事也应该并非虚言,如此情势之下,五国仙盟继续追剿南国修士无异自毁城墙。你们不妨便在此地静修,宗某这便前往灵骨宫一趟,若仙盟果真无意刁难,你们也可返回梅山重振宗门了。”
铁幕说道:“宗长老既然决心已定,铁某当随同前往,万一事出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了,半月之内若是宗某仍未回转,你们带着薇儿去往极南之地,隐居山林民间也好,但遇山门收录也可投靠,只是不用在此等候,宗某已在薇儿体内种下了神识印记,到时候自会寻找你们的。”
铁幕、董惠钰见宗楚脸色阴沉,口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两人只得点点头表示应承。宗楚嘱咐了薇儿几句,随即腾身驾起一道青光破空而去了。
三天之后,满目秋色云笼雾罩的禹昊主峰上,宽敞明亮檀香袅绕的灵骨宫大堂中。陆启圣居中端坐在兽皮太师椅上,其身侧两列高背大椅上稀稀落落地坐着七八名仙盟长老,长明灯照在他们神色各异的脸庞上,显出一派肃穆庄重的气氛。
此刻,陆启圣声若洪钟的话音正在大堂中响起,“关于万成龙败退清元宗一事,前次也与诸位长老商议过,本座事前曾多次传令万成龙将苏培徵押解至灵骨宫,可他借故不便违令不遵,致使苏培徵落入宗楚之手,罪不可恕。但目前形势诸位也都了然于胸,仙盟正值用人之际,诸位也要体谅本座之苦衷啊,不过,稍加惩戒还是必要的,如此既维护了仙盟律令尊严,也算是对诸位有个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