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费了点气力,百鹞还是找到了秋观云。
繁星笼罩之下,翡翠湖畔的千层塔塔顶之上,后者两足悬空临风而坐,正在举壶高饮。
“你的风流快活只是如此?”他也坐下去,问。
秋观云天恩浩荡地睐了他一眼,道:“如果你想参与,本大爷倒有愿意有不同的玩法,想试试?”
百鹞一顿,道:“你喝醉了。”
她撇嘴:“切,已经被本大爷睡过了,还在装一尘不染的白莲花吗?”
百鹞眉心收紧:“那日的事……”
“啊呀!”她一声惊呼,“难道你这是准备开始传说中的‘解释’?”
“解释?”
她一脸正肃:“通常情形下,当一个人经营不善,使得新欢旧爱不小心出现在同一场面时,不是要先后追着两方‘解释’清楚吗?”
“那么,以你的‘经验’,我该如何向你解释?”一起混了这么久,这点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培养出的。
她稍作沉吟,道:“比如你对我说‘我和那个不知哪里冒出的女子没有一点干系’,或者‘我和她在认识你之前早就断了联系’,或者‘她喜欢我只是她自己的事,我从来没有给过她任何许诺,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足以引起她误会的事’……等等等等。”
百鹞再度困惑:“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听到的?”
她好生得意:“本大爷天资聪颖、无师自通不行吗?”
行。他没有把时间浪费在与她争辩上,道:“我认识百合仙子,所以不是没有一点干系,在认识你之前,我的确有很长一段岁月没有与她联系。她喜不喜欢我,我有没有给过她承诺,有没有做过令她的误会的事,尚待确定。”
她举到嘴边的酒壶戛然停住:“你真的是在‘解释’?”
他点头:“就算是,不管你需不需要。”
她咧嘴坏笑:“你这是当真把我当成了你的准未婚妻?还是突然之间发现爱上本大爷了?”
“都不是。”百鹞不动如山,“不过是认为应该对你把话讲明。”
“好呗。”她有点扫兴,“老狐狸真是无趣得紧。”继续仰首饮酒看风景是也。
百鹞眸光闪了闪,问:“你没事吗?”
“有事,本大爷受伤了。”她掩面,干哭之声大作,“本大爷的玻璃心比你家的百合仙子还要脆弱,你那无情言语每字每句皆如一把利刃刺向妾身,呜呜呜,你这个负心薄幸郎,枉妾身对你一往情深……”
他极力忍耐:“我是问修罗界向你寻仇之事。”
“喔。”她撤下手掌,“那只草食动物很有趣。”
“有趣?”他皱眉。
她瞳心熠熠:“本大爷有预感自己未来一段日子不会无聊了呐。你这只老狐狸只管专心打理你的情债,把那只草食动物小白白交给本大爷一个人玩耍呗。”
他默忖片刻,问:“你准备如何对待他?”
她郑重其事:“本大爷有分寸,以玩坏为底线,自由发挥。”
“你给我一些时间。”
“诶?”她大愕,眉间戒备丛生,“你也想玩?”
“我指得是百合仙子。”他自诩自己的耐心从此更上层楼。
“关她何事?”什么时候老狐狸也学会跳跃话题了?
“我明明认得她,却想不起如何与她认识。”
“有这事?”秋观云顿时来了兴致,“你的记忆被动过手脚不成?”
百鹞未肯未否:“或许如此。”
她倒吸口气:“谁这么神通广大?连我家巫界首领也做不到呗……莫非是天帝?上昙老祖?蓬莱……”
“我自己。”
“你脑子坏掉了。”她面上涌起哀痛。
他径自补充:“我每看到百合仙子,心头即感一股莫名地不快,故而作法追溯因由,察觉极有可能是我自己封锁了一段不太愉快不想触及的过往。”
“我明白了。”她沉重颔首,“想必是你们中的有一方背着另一方偷吃,又不够聪明的被发现,进而爱恨纠葛,生死两难,为了忘记痛苦,你不惜自封记忆……”说到此处, 她将壶中剩酒徐徐倒向遥远的地面,用袖角拭弄不见一滴泪迹的眼角,“可怜的老狐狸,你受苦了。”
他平声静气:“承蒙同情。”
她哽声道:“兄弟一场,应该的。”
他额头微跳:“我需要时间去查清渊源,你给我时间。”
她茫然:“这个时间到底是什么时间?”
“莫太快转移兴致的时间。”
“嗯?”她呆了呆,大眼珠盯在那张表情寡淡的俊美颜容上,“老狐狸,你可知你这话透露出什么讯息吗?”
他挑眉:“你可以自由解读。”
“你爱上本大爷了?”
“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