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武承进入化石林中,脚步踩在松软的沙石上,成为了这片天地唯一的声音。
谢未央也跟了上来,与他并肩而行,置身于这样一片几万年前的化石林,感受着时光留下的痕迹,两人一时皆是无言。
很快,两人穿越了树林外围,进入了中间。而到了这里,各种珍稀的树木化石,也纷纷现身,着实让两人吃惊不小。
五谷树、九穗木、雷击碧桃木、银陀木、五彩树、沉香树、不尽木……各种各样的名木,数目之多,种类之繁杂,超出两人的预料。
比如那“五谷树”,取的是五谷丰登之意,这种名树全身上下都是宝,树根、树皮、树筋、树叶、果实,无一不可食用。武者服用的辟谷丹,就是用这五谷树的果实作为主要成分,炼制而成。
又比如“雷击碧桃木”,这种奇木,由于独特的生理构造,往往能在雷雨天引来天雷的轰击。要是一般的树木,被雷劈过基本是活不成了,这雷击碧桃木却焦而不死,十分坚韧。久而久之,树身就附带上了雷霆的纯阳浩大之意,是炼制各种灵器的好材料。
冯维的古琴琴身,就是用这种雷击木炼制而成的。
又比如不尽木,如果用这种树木作为柴火,一人多高的小树,就能够保持燃烧好几年,而不熄灭。
当然,现在这些古树都已经变成化石,所有的妙用,都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想到这里,两人在惋惜的同时,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浓烈。
“为什么这些奇木,会成群结队地出现?难道在以前,这里是某个远古宗门的药圃或者园林不成?”
谢未央在一株金丝楠木的化石前伫身,伸出雪嫩的手臂,轻轻抚摸着树身的纹理。这种金丝楠木,是制造上好丝绸的原料,以这样的丝绸缝制出来的衣服,一件就可以炒到数万两黄金的价格。
即使是她,也穿不起这样的衣服。
“沧海桑田,过去的事情,我们这些后人,恐怕永远也弄不明白了。”
武承也叹了一口气,“这些树木,寿命最多的,也不过千年而已。相对于人类来说,或许称得上漫长,但在时光长河之中,又算得了什么呢,只是一个眨眼就流逝了。外面那株怒枫,或许活了有几万年,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但它没有灵魂,也不可能开口说话。”
语罢,两人便继续往前走去,进入了树林内围。
这里的树木,在体型上,基本都是万年怒枫那个级别,高度从二十丈到五十丈不一。在这些巨数底下行走,两人仿佛变成了两只蚂蚁,从心底生出一种渺小感。
“你看,那里有一个大坑。”
突然,谢未央有些惊讶地向远处指了指,武承一眼望过去,便看到一个方圆七八丈、深三四丈的大坑,似乎刚刚形成不久,翻起来的泥土都还是新的。
“这是万年怒枫原本所在的地方。”
武承感慨道。然而在他的脑海中,他却仿佛可以看到,一条只有拇指一般大小的化形虫,从树林的外围开始,依靠着身躯的蠕动而前进。几千丈的距离,或许它用了一年,甚至两年才爬完,终于来到了这怒枫树下。
然后,它又花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从树根底下,一直艰难地爬到怒枫巨人的眉心之中,寄生在里面。
最后,这万年怒枫便活了过来,化作一个巨人,挥舞着巨大的树枝和繁密的红叶,大踏步迈出了这片死寂的森林。
驱赶数千血魔蝙蝠、操控鲜花山谷无数植物、击杀采矿队近百名武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一只不起眼的小虫子,在无尽黑暗中孤独地爬行了几年之后,才开始的。
而在这期间,一块随意滑落的碎石、一只巴掌大的蜈蚣,甚至一阵疾风,都能取走它卑微的生命。
这就是造化与生命的神奇。
一时间,武承不由得有些怔怔不语。
十息之后,两人再次上路,又前行了数百丈,终于来到了树林的正中心。而直到此时,一个庞然大物,才最终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这是一株高大、挺拔的古树。两人之所以没有注意到它,是因为它实在太纯粹了,没有任何的分支和树叶,只有一根十人合抱的粗大树干,笔直向上,一直达到石洞顶部。从远处看过来,它更像是一根撑起整个地下二层的柱子,好像传说中的天柱一般。
不。
它其实是有树枝与树叶的。
两人抬头,神情在片刻之间,就完全凝滞,心中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头顶的穹庐之上,这株巨树的枝干和树叶,全部嵌进了石壁里面,以树干为中心,呈现放射状,向着四面八方辐射而去。
而其中,有五根粗大的树枝,更是好像一张摊开一定角度的手掌,在身下树身“手臂”的支撑下,牢牢地贴在地下二层的顶部。
现在,两人终于毫不怀疑,就是这样一只大手,硬生生撑起了整个地下二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