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荣家也在一旁帮腔道:“群恩,陶镇长说的可是心里话,你可不能不走心,你得听哩。”
这两句话显然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关群恩就是是是地应着,感谢道:“我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陶镇长的话,我岂能不明白。”又试探着道:“镇政府说什么也不会向着那帮四川蛮子嘛。”
陶如轩就皱了一下眉头,拉着脸道:“关老板,这话你在心里知道就行了,你说出来我们几个都是不会认账的,你明白吗?”
关群恩便放心了一些道:“我也就是在这里说说,出了这个门,打死也不会说。”
陶如轩这才缓和了一下口气道:“这就好。”顿了顿接着问道:“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这里就我们几个人,你说实话,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没等关群恩说话,接着道:“我希望你能实话实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要还是不给我们说实话,只会害了你自己。说吧!”
关群恩却哼哼唧唧的,又在党荣家的脸上瞟了一眼。党荣家便催促道:“群恩,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实话实说吧。事情再要是闹大了,可没人管的了你了。”
关群恩的脸色便沉了下来,唉声叹气了半天才道:“陶镇长,是这么回事。前两天不是下了两天雨吗。咱那预制板厂是露天的,一下雨就没办法干活了。我就把当地的工人都放了假。可是这个仝建益,就是死了的那个民工,是个外地人,也没地方去,我见他平时也挺老实的,就把他留下来看场子,顺便也干点杂活。那天晚上我跟老婆拌了几句嘴,心里烦的要命,也没地方去,就拿了两瓶酒去厂里找仝建益,想着他也是一个人,正好喝两杯解解烦。不想他却说自己不能喝酒,心脏不好。我当时还以为他不愿意喝,故意找个由头诓我,便非要他跟我喝。他就陪着喝了半瓶了,我喝了一瓶半。喝完之后,我见他也好好的,还跟他开了几句玩笑,便回去了。不想第二天他就死了。”
说到这里,关群恩又要辩解了起来道:“其实这种事情是根本说不清楚的,他当时喝了酒并没事,后来才死了,谁知道是怎么死的。再说了,我当时让他喝酒的时候,他也没有十分拒绝。他要是十分拒绝,我也不能硬灌他喝嘛。所以这事我有一定的责任,但也不能完全赖到我的头上。”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了,陶如轩又问道:“这个仝建益的尸体现在在哪儿?”
关群恩道:“我去厂里的时候,人还没有凉,我也不知道到底死了没有,也是吓坏了,就赶紧把人送到了县医院抢救。结果拉过去后,人家才说已经死了。现在尸体就在县医院停尸间。”
关群恩说完心情也一下子变得极度沉重,坐在那里两眼痴呆,眼泪都要下来了,接着道:“其实我也不是说不给他们赔钱,可他们要的实在太过分了,就算我把老婆孩子卖了也赔不起啊。”
陶如轩不由问道:“他们要你赔多少?”
关群恩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把巴掌,来回翻了三次。大家都有些懵了,不由惊叫道:“一百五十万?”
关群恩点了点头。几个人便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刁青吟道:“这也太过分了,交通事故的最高赔偿金额也不过五六十万,一下子要一百五十万,这帮人也真敢要。”
翟庆林也是咋舌不已道:“好我的乖乖,一百五十万呐,谁要是愿意,现在就把我杀了,给我一百五十万,我也愿意。”
关群恩就受到了鼓舞道:“要是五六十万,我也能接受。可一下子要一百五十万,我哪儿给他们弄这么多钱去。就算把预制板厂卖了也卖了不那么多钱。”
陶如轩也没想到这些人会要这么多钱,跟刁青吟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刁青吟是没办法的,便摇了摇头。陶如轩只好道:“这样吧,一百五十万的赔偿确实有点太多了,你先回去,我们尽量给你调节。但是人毕竟死在了你的厂子里,所以你首先必须有个姿态,先拿出五万元,就算是丧葬费。这样我们也好说话。至于赔偿多少,我们也得人家家里人商量着来。你看好不好?”
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都是没办法的,关群恩只好答应了下来。
下午两点,张桂树和关秦明双双从县里回来了。那些民工也真能耗,依然坐在大厅里,好在也不认识张、关二人,并没有造成围堵。不过事情如果得不到解决,围堵也是迟早的事情。
会议室的气氛让人压抑的难受,张桂树进来后坐在那里就一直一言不发,一圈接一圈地在几个人的脸上巡视。关秦明一直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在记些什么。贾清水两只手交叉在一起顶在脸上,好像两边的牙疼。张谷拿着手机放在桌子下面,拨来拨去的,也不知道翻找什么。刘东岳和李顺权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刁青吟似乎有些紧张,脸色红红的,不断地将两只手放在一起捏捏,两只眼睛也只看着两只手,好像那两只白嫩的手并不是自己的。陶如轩心里也多少有些不安,毕竟是自己片上的事情,想点一支烟,摸出来了,却又觉得不合适,便放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