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课设被抛下三楼时,确实吓坏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叫之后,身在半空,已经屎尿横流。他从没感到,死亡离他是那样的近。
至于后来发生的一切,他已经无从思索。直到脚踏实地,张课设才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然后一声大叫,哭出声来。
至此,围观众人才舒了口气。
秦钟神情肃然,上前一把提起张课设,可惜张课设被吓破了胆一般,根本站不住,也不顾裤裆里湿哒哒、凉飕飕的感觉,就是不看秦钟
的表情。
马文才在楼上看得不住摇头,偏偏他又不好阻止。在座的常委里,不止一个人,知道张课设跟自己的关系。只是,马文才已经决定,从
今往后,再也不管这个没胆的外戚死活。
“还给我装死狗?再骂呀!啊?”
张课设眼神不住闪烁,回避着秦钟摄入的目光。
“你发什么神经,我有不认识你,啊,你为什么?”
张课设不想在装疯卖傻,他道:“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就是那个乳臭未干的秦钟,也不知道上面哪个眼睛瞎了,让你这么个毛
都没扎齐的小子当个副县长,难道人都死绝了?你当你的官也就罢了,想烧三把火也行,可是为什么要那我开刀,我是招你还是惹你了
?”
“哦?”
秦钟手掌在张课设脸蛋上一下一下拍着,“我倒是佩服你的勇气,原来你就是那个扶贫办的副主任张课设,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没惹
我,你惹的是老百姓,你伤害的老百姓的切身利益。”
秦钟说话掷地有声,确保每一个围观者都能听见。
马文才再也看不下去了,因为,他发现,事情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他马上对陈刚道:“下去劝劝小许,让他注意影响。”
楼下地面上,张课设这会倒是有些血性,高高仰着脖子道:“就算我做错了事,我补偿还不行吗?你非要把我一棒子打死?”
秦钟放开手,耸了耸肩膀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件事,你被调职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是常委会的集体决定。”
“我姐夫才不会这么做。”
也许是张课设嫌自己死的不够快,不够彻底,又也许他认为自己有恃无恐,在这众目睽睽的时刻,他居然蹦出这么一句不经过大脑的话
。
一瞬间,常委中就有好几道目光射向马文才,他们有些纳闷,难道今天这一出是马文才导演的,众人越是揣摩,越觉得不能排除这种可
能性。昨天的临时常委会上,刚刚到任的秦钟就同马书记针锋相对,展露出前所未有的强势。
马文才坐蜡了,即便是他再有回护张课设的心,这一刻也必须大义灭亲。
于是,马书记戗指暴喝:“张课设,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哪里还有一分一毫党员干部的形象?我在此声明,从今以后,在青羊县,我
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再胡搅蛮缠,就等着被双开吧!”
说罢,马书记气势汹汹,拂袖而去。
张课设望着表姐夫离去的背影,心脏瞬间跌入了冰湖,他摇摇头,怨毒的看了眼秦钟,然后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出了大院。
秦钟看着张课设落魄的背影,喃喃自语:“原来,你跟马文才还是亲戚。”
他摇摇头,知道这次是把马书记得罪深了。
直到此时,陈刚才堪堪走到秦钟旁边,他拉了拉秦钟的衣袖:“许副县长,注意点影响。”
秦钟双眼暴睁,一股摄入的寒气逼了过去,陈刚忍不住倒退一步,然后道:“是……是马书记的意思。”
秦钟脑袋一偏,再扭过来,已经换作春回大地般暖人心扉的笑容:“知道了,谢谢陈主任的提醒。”
他微微抬头,目光扫过一圈,然后摆摆手道:“没戏看了,大家散了吧!”……
“过瘾,真是过瘾。”
秦钟的办公室中,何建军击节而叹,“对付那种泼皮无赖,也只有你这种办法有效。不过秦钟,那么高,你跳下去,真的没事?”
秦钟一把抱住头:“建军,你已经问了第十八遍了。”……
秦钟没有想到,他这一次惊世骇俗的表现,不但让他在这座大院中的人气高涨,也带来了些许小小的麻烦。
首先,连市委的高书记都打电话询问情况,然后自然是一番深入浅出的悉心点拨,让秦钟不住感叹,自己的处理方式是何等的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