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高峰拥堵的车道上,肖牧之的跑车急怒地咆哮着,却没有一点儿优势。他把车里空调再调高了一度,看着面无血色的池小浅,伸手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骂了一句脏话。他胸口憋着一股气,真的很想对着她吼,鬼才是顺道给她送鱼胶!那鱼胶分明是他亲自交代人去寻来的。那天她生孩子的时候,他就站在产房外,她撕心裂肺的呻吟声声入耳,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能为她做的,被允许为她做的,那样少。
他只盼她早一点养好身子,早一点儿不再疼。人家说鳘鱼胶最养伤口,所以他把整个北太平洋海域里出水的金钱鳘胶都挑过一遍,挑出那最上乘最金贵的几斤,送去给母亲,然后再“顺便”提了一下四嫂是剖腹产的。于是,母亲说,还是送去给你四嫂吧……这拐了几道弯?这做贼一样的心思,为的什么?就为了让每一个人都觉得,他对她的好,并无什么特别。这样他才能继续若无其事地,在她身边不远处,看着她幸福。
可是幸福该是什么模样?她现在,算幸福?哪一个幸福的女人,会在月子里捂着刀伤,顶着凛冽寒风追自己的老公?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问。
池小浅自己都只搞懂了一半,满脑纷乱嘈杂紧张,只不停说:“一定要拦住他,一定要拦住他!辂”
车子刹到盛泽家楼下,池小浅就猛推开车门奔出去。“你站住!”肖牧之几步上前,打横将她抱起,“几楼!”
她被抱得一怔愣,“18楼。”一边想挣开他的怀抱。
“别动!想快一点就别动!娌”
就这样被扛了上去,她急促地拍盛泽家的门,里面听起来静悄悄的,清楚地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然后是姚嘉琳来开的门。
“盛泽呢!”池小浅直愣愣地问,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吓人。
姚嘉琳看着她那惨白的脸色,不解地答:“他……他开会啊,在市政大楼吧……”
而等池小浅追到市政大楼的时候,果然看见大门口横着陆少勋那辆军牌的车子,停的位置和姿态,和盛怒中的他一样蛮横霸道。她扒着车窗往里看,却不见陆少勋的人。
“那里!”肖牧之突然指着前方出声。
果然,一抹军绿立在大楼正门的巨大圆柱下面,此时,大楼侧门打开,一众人陆陆续续地往外走,她眼尖地看到,穿黑色西装的那个,就是盛泽。当然,陆少勋也看到了。
陆少勋并没有马上靠前,抬着一只手抽烟,狠狠吸了几口后面丢在地上,用黑而锃亮的军靴踏灭那一点火星。然后朝盛泽走去。别说他恨盛泽,如果那件事是真的,那盛泽不配他恨,因为他问过他去没去过f城,他并不敢承认。如果一个男人,不敢横亘进他的婚姻里,却偷偷摸摸地潜进来,那池小浅抛却了忠诚和廉耻去疯狂爱着的,又是怎样懦弱的一个男人?
“盛泽。”他离他一米的距离,站定喊住他。目光将他牢牢钉在了原地。周围的人都嗅出了一丝硝火的味道,纷纷退开。盛泽明显吃了一惊,“陆少勋?有事?”他有一丝紧张,因为他们之间,除了小浅,还能又什么交集?而他单独来找,是小浅有事?
“有事。”他单手插在军装一侧裤兜里,要将里面的那一份航班记录拿出来给盛泽看看,听听他有什么话说。可是他的手才刚抬起,就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朝他奔来,还来不及退开,就被重重撞开。他退后一步稳住,看到了池小浅浑身颤抖面如人色地站在面前。她以为他伸手是要对盛泽做什么?揍他?还是……掏枪?呵,他配吗?且不说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就算他有与他相当的身手,可一个连爱情都不敢奋力争取的男人,他配什么?
池小浅这一撞,腹部伤口受到剧烈撕扯,先是一瞬撕裂般的锐痛,让她眼前一黑,然后,才是深重而重叠而来的钝痛,冷汗淌进她眼睛,她却用力睁着眼,似乎怕一眨眼,他又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都是她最重要的人啊,为什么要这样互相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