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回来了?”“还不回来等着给人撵吗?小东家单发了工钱,把老东家先前说过的赏钱给扣了!”
“这么不要脸呐!”鲜氏一脸气愤地说道,“单扣你一人的?只怕不是吧?你们也不闹闹?”“闹?”罗盐嗤之以鼻道,“谁闹打谁!那小东家是个六亲不认的货,跟他讲理,真是没处讲去!我思量再三,还是保住这条命另外寻活儿干,也好过给他打残不是?”
“太缺德了!”鲜氏忿忿地骂道,“罢了!只当舍给他做棺材本儿了!那么大个堂子的东家还吝啬那点银子,当心给银子噎死!不去镇上也好,省得来回跑。对了,舅娘那两个闺女打算买地种花,要不你跟着她们干?”
“种什么?种花?种什么花?”
“栀子花桔花金银花之类的。”
“做药?她们干得起来吗?两个姑娘想入药材行,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能种出来,货往哪儿发脱?找经纪?经纪都是些大老爷们,一个比一个狡猾,卖了她们都不知道呢!罢了,这事你先别跟舅娘提,我可不愿意跟着两个小姑娘干,还不如另外寻个正经活儿呢!”
“只要她们出得起工钱,有什么不行的?”
“你懂个屁!”罗盐一口喝完鸡汤,抹了抹嘴道,“那万事开头难,你就推着你男人去干那难的事?等她们真干起来了,真能开出工钱,我再去也不迟呐!现下就一头扎进去,万一没个奔头,家里的日子还过不过了?还有鸡汤没?再热一碗来!”鲜氏想了想,觉得自家男人说得有道理,也没再多说了。顿中话买晚。
第二天清晨,李妈妈早早起来了。她跑到伙房里看了一眼鲜氏备下的迁家礼儿:一捆砍得整整齐齐的柴火,一只公鸡,一坛子泡菜,一篮子豆角青菜,还有半布袋的米。这是宁家湾搬家迁户的习俗。
李妈妈很满意,冲正在烧火做早饭的鲜氏笑道:“真是麻烦你了!连泡菜都舍了一坛子给我呢!”鲜氏道:“舅娘别嫌弃我那泡菜就好了。那是我嫁过来的时候,从娘家带来的老汁儿腌出来的,跟我娘做的差不多。”
“哪儿说得上嫌弃啊!我最早离乡的时候也带了一小坛子老汁儿去,可后来东搬一回家西搬一回家,也就折腾没了。你给我这坛子我得好好留着。回头去瞧阿暖的时候给她带去。她最喜欢吃豆角炒泡菜了。”
“对了,舅娘,阿暖嫁去哪儿了呀?”
“高宣县那边的桐油镇上,夫家开香油铺子的,说不什么大掌柜,倒也是个小老板,自家挣钱自家用,不看别人脸色,日子还凑合着。”鲜氏笑道:“原来是个老板娘呀!您怎么不把她也带回来?”
“有半年没去瞧她了,我正想往镇上寄个信儿给她,让她得空往老家来一趟呢!”
“这事好说,我家罗盐正闲着,你把信写好了,我回头让他送去。”
“那就麻烦了!”“您太客气了,跑跑腿儿罢了。”“那行,回头我让梨花替我写了信,再给你。”
“好嘞!”
吃早饭的时候,鲜氏给罗盐介绍了梨花和翠月两人。罗盐见了她们俩,更觉得种花的事不靠谱了,心想单靠两个姑娘能成什么事呢?不过他脑子一转,想起了另外一桩事,只是没说出来。
饭后,鲜氏一家送了李妈妈三人去新屋子。过了没多久,村里不少人都上门送礼儿探望了。李妈妈知道应该准备迁家席,可刚刚搬过来没有备下东西,只好把日子定下了后天。
这天上午,关常明和宋显中就领着一个叫姬汉的同乡伙伴来给李妈妈修猪圈了。梨花画了一个草图,把猪圈那儿改成个茅厕和放杂物的地方。
下午,梨花和翠月去了一趟村长家,把买地的事办了。两姐妹回来的路上,又去了地里看了看,满怀憧憬地规划了一番,哪处种栀子,哪处种桔花。两人越想越欣喜,在地里待了好一会儿,这才往家走去。
到家时,罗盐的笑声从院子里传了出来。他正和常明三个人坐在一块儿喝茶聊天。见梨花和翠月回来了,他忙笑问道:“这真是买地去了?”梨花点了点头说道:“是呢!杏儿表姐怎么不过来坐坐?”
“她在家有活儿呢!我去了镇上一趟,给你干娘送了信,这不过来给她回个话吗?我说梨花妹子,你们俩还真打算种花呢?那花种出来可未见得好卖,价贱得很,你要没个老主顾脱手,还真得坏在仓库里头。你们有那本钱,倒不如另外干一行现成的。”
“哪一行啊?”梨花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问道。翠月则往屋里去把地契先收好了。
“镇上的锦桑堂你只怕还没听说过。可你问问常明他们,哪个不知道的?现下我老东家去了,小东家那杂皮……不是,他打算盘了堂子往城里过神仙日子去,你要愿意做,我可以帮着你把那儿盘下来,保准你亏不了。”
“那是做什么的?”梨花问道。
常明接了话说:“是专收蚕茧棉花的,自家也烫丝抽丝,捻棉滚线,往城里发货,买卖倒真不错。这附近的蚕茧棉花都是锦桑堂收了去的,开了有二十多年了,算得上是老字号了。”
“哦,为什么不做了?”
“那家的小东家洪坤不是个做买卖的人,他老爹一死,他哪儿有那心思折腾这些,早想着去县城里做大买卖了。”
“怎么样,梨花妹子?”罗盐忙问道,“你要是有那兴趣,明天就领你去瞧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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