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易瞪着她的背影,显得格外气愤。言悫鹉琻阿修被青易那表情吓了一跳了,忙问道:“少爷,您不会想发火揍那掌柜的吧?打女人可说不过去啊!”
“滚!谁爱揍她?两根指头便能送了她飞天!”青易冷笑道。
“不过是个梁姑娘,您何必这么生气呢?人家掌柜的说得也不错啊,卖与卖都是人家的事……”
青易转头瞪了阿修一眼,阿修吓得忙住了嘴。这时,一个伙计路过,青易拦下他问道:“给你二两银子,告诉我你家掌柜的把梁姑娘卖哪儿去了?”
那伙计忍不住笑了说:“卖谁?卖兮兮吗?哈哈哈……这位客官您可真会说笑呢!您打哪儿听说兮兮被卖了?”
“什么意思?”
“兮兮昨夜里扭了腰,这才要歇场,我们家掌柜的哪儿卖她了?您一准是给我们家掌柜的哄了吧?小的不怕跟您说,那凡是打兮兮主意的都叫掌柜的收拾了,嘿嘿……”伙计说完带着一脸笑容走开了。
青易气得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这个蒙芙如!”
阿修掩嘴笑道:“我说少爷,您也不能怪人家蒙掌柜啊!人家说什么您就信什么……”话没说完,青易就表情不悦地往后院房间走去。阿修耸耸肩自言自语道:“他这是在生谁的气啊?”
没有书可听,青易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直到夕阳西下,他才走出客栈透透气儿。看着那些扛着锄头有说有笑收工回家的农人,他心里忽然有种凄凉孤独的感觉。倘若梨花还在,他也愿意和梨花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农耕夫妻。
一抬眼,他又看见了梁兮兮。街道的另一头,梁兮兮被那个叫韩筝的姑娘搀扶着,正扶着腰慢腾腾地往客栈这儿走来。不知为何,打从第一眼看见梁兮兮时,他每见一回都忍不住想起梨花。昨天听书时,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会盯着这个丫头入了神。他心想,或许是因为这姑娘的性子与梨花太相似了吧!
兮兮走近时也看见了他,抬手招呼了一声:“原来是高手少爷啊!您出来走走吗?”
“腰好了?”
“连您都知道了?”兮兮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道,“看来我这点丑事整个客栈都知道了!”
“你们蒙掌柜又使唤你了?”
“不是,是我躺了一整天了让韩筝扶着我出来走走!不耽误您了,我先走了!”兮兮笑米米地跟他挥了挥手,跟韩筝往街道的另一边走去。
他顺着兮兮的背影望去,夕阳从迎面的方向散开,将青色的石板路照得黄澄澄的,也正好洒在了兮兮刘海和眉宇之间。兮兮一笑,那些金色都像云雾似的散开了,将兮兮的笑容点缀得像梦境一般……
“少爷!”阿修忽然从背后跑出来喊道。
青易惊蛰般地收回目光,心里一阵狂跳,他居然再次看得入了神,怎么会?
“少爷……”
“有话就是说!”青易心情不悦地转头道。
“我……我看见乔鸢小姐了!”阿修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什么?”青易惊愕地转身问道,“你果真见到她了?”
“真是她!我刚才瞧着伙计领她去后院房间了,想必也是来投栈了!”
青易沉思了片刻后说道:“不能叫她看见我们!立刻回房间收拾东西走!”
“少爷,”阿修劝道,“您这又是何苦呢?乔鸢小姐好容易寻着我们,您忍心让她这么奔波吗?”
“那要不你留下来?”
“我……”
“去啊!”
阿修不敢顶嘴,只好跑回房间收拾东西去了。青易往兮兮背影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的笑容颇有些无奈,心想是时候走了,这儿除了那段说书之外也没我可留恋的东西了!
阿修收拾了东西结算房钱后,牵出了两人的马,随后两人便骑马离开了龙泉驿。而刚刚入住的乔鸢根本不知道他们已经走了,还抱着希望能找着他们,因为乔鸢收到信儿,说有人在龙泉驿看过青易,所以她便马不停蹄地来了。
安顿下来之后,乔鸢便开始在镇上各处逛游。可惜,直到天色发黑时,仍旧没见到青易或者阿修半点影子。走在狭长的街道上,她显得很失望,随意在一个夜摊边坐下了。老板热情地递上来一碗凉面,她捏着筷子插在面堆里,却没动半根,怔怔地望着桌面上的醋瓶子发神。
她知道青易不想见到她,因为那晚她擅自击晕了青易,使得青易没能见到梨花夫人最后一面。对于梨花夫人的死,她也颇感惋惜和歉意。百夜香是她师傅青匆研制的,原本是想来对付幽关内的侍卫,可没想到春儿用在了梨花夫人身上,不但没把梨花夫人迷晕,反而引发了旧毒……
梨花夫人出殡的那天,青易不顾她的阻拦赶到了城外。雨中的青易看上去仿佛有些不认识了,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青易哭过。那种绝望和悲伤震撼了她,使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忘记青易当时的表情。
轻叹了一口气后,乔鸢放下了筷子,没了半点食欲。她掏出银子正要付账时,背后一股熟悉且陌生的气息袭来,她立刻警惕地转身一看,瞬间愣住了——昭荀?
站在乔鸢身后的正是昭荀!一别半年不见,昭荀仍旧是一脸和煦的笑容:“看来你也是来找青易的,对吧?”
乔鸢露出一丝笑容,说道:“你也不会是来闲逛的,对吧?”
昭荀瞟了一眼桌上没动的那碗凉面:“吃不惯吗?没有力气怎么跟我们幽王府斗?我不会问你是否见过青易,你放心好了。”
乔鸢一时竟语塞了。昭荀对她的好,她不是没感觉,但彼此终究是对立的,不是吗?她搁下银子后说道:“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乔鸢……”
“嗯?”乔鸢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
昭荀沉默了片刻,道:“自己好好保重!别再让我遇上,否则我没法跟主子交代了。”
“是啊,”乔鸢无奈地笑了笑,“最好别再遇见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动手……不过,我还是得跟你说声多谢。在幽王府里,多谢你的关照。”
“不谢。”昭荀说完这两个字,喉咙都有些干涩,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乔鸢报以一个温婉的笑容转身走了,像一缕香气似的渐走渐远。长长的石板街,灯笼光微蒙,把乔鸢的背影拖得很长很长,长到昭荀想伸手拽回身边。可惜最后,他还是轻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坐了下来。
“客官,要吃点什么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昭荀耳边响起。
昭荀一个激灵,脱口而出:“琥珀!”
“嘿嘿……昭荀哥,”严琥珀如鬼魅般地从他身后走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头道,“紧张什么呀?”
“你怎么来了?”昭荀很吃惊,“是冰残哥派你来的吗?可是他明明只派我一个人来找青易啊!你怎么会……”
“唉!”严琥珀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主子知道,冰残哥就算有青易的消息也不会告诉他的,所以主子另外派了探子去查。你以为冰残哥不告诉他,他就不知道吗?”
昭荀脸色大变:“不会……不会主子也……”
严琥珀脸上那爱莫能助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昭荀答案。他头皮一紧,喃喃自语道:“遭了!乔鸢……乔鸢要撞上主子就遭了!”
“我想……可能已经撞上了!”
“什么?”昭荀抓住严琥珀的胳膊着急道,“赶紧带我去找主子!快!”